给你一匣金箔珠玉挥霍。”
穆少主似乎非常迷恋这样的抚摸,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便躺落枕榻,乖乖蜷在戚暮山身侧。
穆暄玑说:“如果是你想的话,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戚暮山举手便是他柔软的发顶,方用过晚膳服下汤药的身体热乎乎的,伴着窗外绵密的雨声,困意逐渐袭来。
但他尽力撑着不让自己睡去。
眼睛一闭一睁,就不知是不是此生最后一次看见这明艳鲜活的面容。
他觉得此生一直在失去中度过,在最恣意妄为的年纪没了爹娘,最意气风发的年纪落下终生病根,好不容易捱过党争政斗,刚庆幸亲朋好友还在身边,却又要与挚爱分别,甚至可能是诀别。
如果南溟打赢这场仗,乌芙雅会赶尽杀绝亦会适可而止?穆天权能否尽力保住两位侄儿?昭国西北边防还能抵抗多久?
如果南溟打输了,两国还会和好如初,即使是维系表面的和平?那他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穆暄玑?
思及此,戚暮山心底悲从中来,不禁哀叹了口气。
穆暄玑却当他是困了,也知时候不早了,便抱着他哄他睡觉。不过穆暄玑大概也不愿睡,说是哄睡,时而说两句话就凑上去亲吻额头,没过多久,把戚暮山亲得浑身滚烫。
戚暮山作势要踢被子,被穆暄玑压住双腿,听他蛮横道:“最后一下,最后一下,亲完这个我就睡了。”
说罢,他在戚暮山唇边落下道轻吻,仿佛一片春雨滴落,随后果真说到做到,搂着戚暮山一动不动了。
雨声绵密,值夜的家仆吹灭最后一盏灯。
戚暮山在深邃夜色里听着穆暄玑微弱的呼吸声,知道他还没入睡,心头忽然生出一丝悔意,应该让他再多闹腾一会儿的。
须臾,戚暮山喑哑道:“阿古拉?”
穆暄玑立刻回应他一声。
戚暮山哑着声:“你能再哼一次那首曲吗?”
他高热的那几天虽然烧得神志不清,但记得隐约听到了穆暄玑的声音。
穆暄玑心下了然,轻声哼唱起来。
笼盖四野的穹庐,披霞着山与草原。
飞鹰盘踞,漫野薄雾掠过山脊,坠入辽阔苍远的旧日梦中、黄金乡里、葡果园前、白玉樽上。
戚暮山无知无觉地,淹没进暗沸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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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戚暮山半梦半醒着摸到床边空阔,瞬间清醒过来,一看窗外雨早停了,大片大片的晨光穿过窗棂洒落一地。
他匆忙下榻,随手披了件外袍往外走。
遥见那道黑衣人影站在庭院梅枝下,略微松了口气,可随即瞧见他腰间佩着的寒泉剑,万般离别愁绪,便占据了这具虚弱的身躯。
穆暄玑回头望过来,而后轻轻一笑,走近戚暮山,细致地帮他整理好衣服,又捋了捋他随意披散的头发,将一缕鬓发别至耳后。
戚暮山注视着穆暄玑的眼眸,待到耳边手指停顿的下一刻,清澈纯粹的蓝与层叠墨黑交融,氤氲出泛红的眼尾。
家仆们正准备着司空云往的行囊及侯府客礼,无人留意庭院动静。
董向笛与司空云往相与步于廊下,望见车马备置得差不多了,司空云往不禁感慨道:“原来那穆少主与山儿少时便相识,只可惜,若非天涯路远,或许……”
他忽然顿住,半张着嘴却缄默不言,霜白的须髯在风中稍有凌乱。
董向笛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国公爷,我们往这边走。”
“……啊,好,好。”
司空云往如梦初醒,恍然惊觉此前种种疑虑,原是他胡子长见识短,忙不迭跟随董向笛拐进转角。
戚暮山将两人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刚要撒手,紧接着就被穆暄玑托住后脑,把昨天夜里没能尽兴的一并献上。
临到末了,戚暮山呼着温热的气息,捧住穆暄玑的脸颊,鼻尖相抵道:“愿帕尔黛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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