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萧见之,不禁有疑。
“虽说我父曾言……那名友人是与他一同流落到了羌地,且我父被当时还是一介羌族少女的家母救起后,耗时数月才找到了那名同行的友人……”
“因有护卫之责,九州将军醒来后,想必会倾力寻找家师,确保其安危……”端木慢慢道。
“可是那人……”九州旭霍然欲言又止,表情十分挣扎。
端木若华也已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难言,不禁正色,平声道:“九州公子但说无妨。”
九州旭眉间便蹙,静声良久,便问:“先生与云萧公子应知时下与夏国为战的,那位羌军中的军师?赫连绮之?”
端木和云萧听得,便都一震。“九州公子亦知道此人?”
九州旭忽而苦笑了一声:“我家阿吉与木比塔相差一岁,算得自小相识。而我与赫连同年出生,幼时一直居于西羌大榆谷中,左右为邻,一起长大。”
端木霍然更震。便忆起了师父逝世那晚,她奉师命将赫连逐出归云谷时,彼时还是少年的赫连绮之与她所言那一句……
——“你若想救我救夏国,就跟我回西羌大榆谷……”
那应是少年入谷前生长所居之地。便同九州旭所言。
“我父曾言的那名友人……便是赫连绮之生父。”九州旭不免尴尬迟疑道:“至于是否为先生之师,上一任夏国的清云鉴传人,清一大师,九州旭……不得而知。”
在二人的怔色中,九州旭续道:“只因赫连绮之生父于他未出生前,便独自回了夏国……我父言,当年他在家母帮助下于西羌大榆谷寻到了一同流落至羌地的友人,那时友人身受重伤,被一对羌族姐弟所救,姐弟俩从小心慕夏国礼仪文化,也不讨厌汉人,更给自己另取了和汉人类似的名字……那姐姐便叫自己赫连嫣,是赫连绮之之母。”
“我父与他那友人流于大榆谷中三年,后来夏国来人寻他二人,我父不舍家母,决意留下……而那友人,便随寻来的夏国人回去夏国了。”
顿一瞬,九州旭看一眼椅中女子,慢慢道:“我父言,当时赫连嫣已身怀有孕,曾追马相留……然那人亦未留下……只留给了赫连嫣一幅画。”
白衣之人只觉心下霍然一紧。
“是一幅大夏的山河日月图……”九州旭语气中透露出了一点讽意。回看椅中女子与云萧一眼,心绪愈加起伏:“那人走后,嫣姨思之成狂,几度想去寻,但她对那人一无所知……曾跪求我父相告,然我父……终未相告。”
九州旭应是于此时霍然明白了父亲不肯相告的因由。
倘若那人是传闻中夏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敬的清云鉴传人……又怎可能会娶一羌女为妻?
倘若那人是夏国三圣之首,传闻中临听天示的神人……又怎可能为一羌族孤女,留在羌地?
所以他画了一幅夏国的山河日月图给她,告诉她……
吾心在夏,不会留下。
九州旭面色已郁,语气转而十分沉落:“嫣姨曾是西羌大榆中最漂亮的女孩儿,天生一张娃娃脸,比到汉人都要精致,且皮肤怎么晒也晒不黑,像个粉嫩雪白的瓷娃娃,人人见了都喜欢,且她少时十分爱笑,生性活泼好动,是个像风儿一样调皮开朗的女孩儿……家母生前曾道……嫣姨年轻时,追求她的男人像牛羊一样多……后来她独自一人生下赫连,饱受周围人冷眼非议,只有家父家母一直拂照着她们母子二人,邻里都知道孩子的父亲是那个被她救了的汉人,但最后那个汉人抛下了她和腹中的孩子独自回了夏国……”
九州旭便忍不住模仿着那些议语之人的语气,一面苦笑一面摇头道:“自家的婆娘和娃儿都不要……那个汉人是有多看不上他们娘俩啊?”
云萧听得,眸光半垂,已抿紧了唇。
“家母虽言嫣姨生性活泼爱笑……但我出生后,便未见她怎样开怀地笑过……独自一人迎风流泪、抱着赫连咬唇而泣、于我父面前跪地哭求的模样,我倒是常常见到……”九州旭抬眼来看着白衣女子道:“她当年也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便就这样带着赫连,慢慢长大。”
屋中一时寂静。
端木若华久久未言。
“后来赫连绮之十一岁时,于一日深夜寻到我父,拿着割牛羊草的镰刀,抵在家母脖子上,并划出了数道血痕,以此相逼,终于自我父口中问得了他想知道的。”
椅中女子与云萧不得不震。
九州旭回忆道:“我父言,他躲在牛羊棚里一整夜,次日折回家中给嫣姨做好了饭,便在我父寻到他前,拿着行囊,去了夏国。临走时同嫣姨说:自己会把那人带到母亲面前来。”
端木若华不得不忆起:赫连绮之十二岁时来了归云谷中……
原来那时,他走了整整一年来到归云谷。
不解藏踪迹
赫连入归云谷三年后,师父误食朱叶果,旧伤复发身亡。
端木若华忆起旧事,心中有些空惘。
赫连绮之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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