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曦听到这里,心里那把一直在剜着心头肉的小刀才停下了动作,好像还温馨地给他心口擦了擦血。
人都是渴望一个美好结局的。灾难痛苦锥心之后,都希望有一个大团圆结局来抚平伤口。
梁仲曦滚了喉结一下,问:“如果身为患者朋友亲人,我能做我应该问,我应该怎么做?”
周荞放下手表:“我们不是他们,就算再亲密,但是也没有人可以跟他们做到身同感受。大家都说陪伴有用,你说有用吧,也有用,但真正的陪伴,不是特别照顾,不是把他当做病人去看待,去小心翼翼地呵护,而是以平常心去陪伴他。”
将周荞送到家楼下后,梁仲曦亲自下车将她送到门口。
梁仲曦:≈ot;周小姐,谢谢你。≈ot;
周荞笑笑:≈ot;是我谢谢你,愿意来听我说这些。虽然不从事这个行业了,但是如果可以让身边更多人去了解心理疾病,我在所不辞。≈ot;
梁仲曦迟疑片刻:“那能不能再麻烦周小姐一件事?”
再开车回公寓的路上,梁仲曦开车甚少地魂不守舍,几次差点闯了红灯,直到被转弯的对头车狂摁喇叭才知道赶紧换踩刹车。
回到公寓后,他没有开灯,从酒柜里拿出酒杯和一瓶只开了封没怎么喝过的麦考兰威士忌,往杯里加入冰块,顿坐在沙发上,倒一杯,干一杯,倒一杯。
凝视着手里拿着那枚戒指,耳边重重复复地回想着周荞刚才说的话,脑子里却只有那晚看到陈彦琛胸口的那道纹身。
他甚至在幻想着在布鲁克林那公寓浴室里,那天陈彦琛蜷缩在浴缸里颤抖的模样。
酒精会放大感觉,自己胸口的同样位置,好像也在隐隐作痛,不仅心疼,还头疼。
陈彦琛当年一次又一次喊着自己头疼,是不是就是这种滋味。
直到夜深,一瓶本来几乎是满的威士忌已经只剩下一半,梁仲曦坐在沙发上,上半身向前倾着,双肘支撑在两边膝盖上,一手捏着酒杯,一手食指和拇指指腹扶着太阳穴。
酒精就好像影画的链条,脑海中放映着过去的十几年的一幕又一幕,当年年少时曾经在夕阳下的奔跑,对着一条江水喊出的理想,还有在异国他乡相拥时取过的暖。
最后都只剩下酒水烧得胃痛。
梁仲曦的脑子已经被无数的一帧帧刷得混沌不清,他拿出手机,意识模糊地拨通了置顶那位的语音通话。
陈彦琛接到语音提醒的时候,正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看着金斯利教授去年出版的书。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他平静的心立刻跳得快,手机握在手里,犹豫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梁仲曦是为了什么打来。
但就到铃声的末尾,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是放不下心来,接通了电话。
梁仲曦的声音带着鼻音:≈ot;在做什么?≈ot;
陈彦琛听出了一丝不对劲:≈ot;我在看书,怎么了?≈ot;
陈彦琛说着在看书的同时已经不由自主地将书签卡好书本合上。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过于沉重,许久听不见回答,他眉心微微蹙起:≈ot;怎么了?≈ot;
梁仲曦的声音一听就是在强作镇定:≈ot;陈彦琛≈ot;
陈彦琛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ot;嗯,我我在,怎么了?≈ot;
梁仲曦:“在做什么?”
陈彦琛另一只手轻轻摁在书本封皮上,重复道:“在看书”
梁仲曦声音沙哑:“什么书?”
陈彦琛抿抿唇:“你怎么了?”
那边安静了很久,陈彦琛有些担心:“梁仲曦?”
梁仲曦颤抖的声音再次传来:“能不能念给我听?”
【作者有话说】
疤痕是过去痛苦种下的种子,但只要不放弃,也可以长出灿烂的光。
似水09
快到中秋了,晚风也渗了些秋意。
陈彦琛一听就知道梁仲曦喝酒了,而且话说成这样,起码半支威士忌。
以前就是这样的了,梁仲曦喝酒是能喝酒的,但也不会多喝,开心的时候小酌两杯来助兴,半支烈酒下愁肠的,那只会是想要借酒消愁。
尽管不知道梁仲曦这次愁的具体是什么,断了六年的关系,陈彦琛能想到的只有家庭和事业,也就是梁家的压力和思寰的重担。
也想起了梁仲曦的长期失眠,曾经在布鲁克林,多少个夜里梁仲曦陪着他入睡后,自己一个人去到阳台抽闷烟。
陈彦琛心里起了层薄雾。
“你现在在哪?”
“公寓,客厅。”
“还能走吗?”
“不能。”
陈彦琛:“那你先躺下。”
梁仲曦语气有些无赖:“你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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