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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安静点,”一个护士站走了进来,“这里都是病人,不是菜市场,要吵出去吵。”
菜市场也不是吵架的地方啊。
程毓跟护士说了声对不起,没再搭理小婶,救护车已经等在外边了,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项耕似乎也没有因为小婶的暴怒而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跟当她不存在似的,
在旁边愣了半天的表姑也回过神来,拉着小婶往病房外走,边走边劝,面对家里的亲戚,小婶好像又换了副面孔,抹着泪跟表姑哭诉,说她这么多年精心伺候吃伺候喝又洗又涮到头来还不落好。
表姑把手伸到后边,朝他们摆了摆。
不过还没等表姑的手收回去,小婶又冲了过来,跟项耕说:“我可告诉你,你奶奶这病要是治起来,人不见得救回来,但花出去的钱填的可就是个无底洞,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别说我们不给治,就是把我们卖了也治不起。”
街边的淀粉肠不需要你们这种肉,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奶奶在病床上毫无知觉,项耕的心思也不在她身上,程毓实在是不想跟她吵,但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真逗,您倒是想卖,谁买啊。”
小婶没想到程毓能从这个角度接她的话,脸先是白了一下,接着就开始从脑门变红。
程毓非常不理解她这个血液流动的方向,但还是好心提醒:“您脸色不大对,正好在医院,让大夫给看看吧,要不然不仅卖不出去,还得倒贴。”
小婶的脸上的血液迅速回流,布满斑点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对着程毓开口就是一段带着大量唾沫星子的经典国骂。
从小到大也没人这么骂过程毓,别说骂他了,这么五彩缤纷的骂街方式他都没怎么听过。但他并不怎么生气,甚至觉得有点痛快,一定是气急了才会这么口无遮拦,一点形象都不要了。
病房门口渐渐围了不少人。
项耕皱着眉把程毓推到他身后,眼神带着点嫌弃带着点狠:“你是长辈,我叫你一声小婶,但你怎么对我奶奶的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要真对我奶奶那么好,那等你老了希望你的孩子也对你一样好。”
小婶掐着表姑拦在她身上的胳膊,把表姑掐得青一片白一片的。
项耕说:“你要想动手就动手,但我肯定会还手,今天我肯定要把我奶奶带走,你敢动我奶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在他们眼里,项耕一向是不爱说话的,没存在感温顺又好欺负,小的时候又瘦又柴,被他爸打得都不太敢用正眼看人。
现在小婶仰着头,看着项耕压下来的眉眼,冷不丁心里颤了一下。
“谁……谁说要动你奶奶了,”小婶最后用小叔的话又强调了一遍,作为她此次战斗的总结,“反正我们就这么多钱了,以后花多花少都跟我们没关系,再有什么事你就都自己担着吧。”
其实项耕并不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知道奶奶的情况很严重,但不试一试心里真的过不去这个坎儿。
程毓和他一起上了救护车,李元飞自己开车在后边跟着。
奶奶躺在那儿没有任何知觉,电视电影里那种手指动几下,之后眼皮就慢慢抬起来的情景一直没出现。
奶奶扎着输液的针,手很凉,项耕弓着上身握着奶奶的手,随车的大夫本想提醒这样起不到什么作用,但看了看项耕,还是闭上了嘴。
两年前,项耕在地摊上给奶奶买了一个小卡包,花了七块钱。做工很潦草,质量也一般,但奶奶很开心,把唯二的医保卡和身份证放到了里面。但奶奶几乎没用过,所以现在那个卡包依旧跟新的一样。
从镇里医院出来时,项耕把卡包放到了外套兜里。
等护士把奶奶推进急诊之后,他再去掏卡包的时候,发现东西不见了。
救护车开到急诊门口,这边有人接着,他们只走了很短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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