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医术不精。不过看他今日这般恶化程度，怕是太医来也救不活了。”
&esp;&esp;“那意识还能清醒吗？我想再问他几句，说不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会说些什么重要证词。”
&esp;&esp;“我试试吧。”
&esp;&esp;叶阳辞取出随身携带的针袋，以银针刺入印堂、神庭和四神聪穴。
&esp;&esp;几处重穴施针后，卢敬星抽着气，睁开眼，眼珠转向他们，意识似乎有些清醒。
&esp;&esp;东方凌抓紧时间握住他的手，蹲在榻边说：“星垣啊，反正你也快死啦，给自己的子孙积点阴德吧。你实话实说，回头我给你烧金山银山，还帮你把棺椁运回乡。你生前享受不到，死后带去地府里享受，好不好？”
&esp;&esp;卢敬星十分无语地看他。奈何自己也觉得命如风烛，有些话再不说，就要带去地府说给阎王听了。不如卖东方凌面子，依他的性子定然言出必行。
&esp;&esp;东方凌见他动摇，趁热打铁问：“你藏那么多税银，累积了近十年，又不花，藏着做什么？”
&esp;&esp;卢敬星声若游丝地道：“我根本花不完……在这个位置上，也不需要我亲自花钱……更不希望被人发现。而且，我致仕之后、百年之后，有了这些钱，我的家族与子孙后代就有了保障……足以延续……三代昌盛……”
&esp;&esp;叶阳辞知道有些贪官贪了也不花，就爱把金块当砖头砌在墙里，天天摸着墙皮都舒坦。但还是难以理解，卢敬星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国库与嗷嗷待哺的百姓，能残忍与贪婪到这个地步。
&esp;&esp;东方凌唏嘘道：“你糊涂啊，老同窗。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现在造的孽，回头都要报应在他们身上！”
&esp;&esp;卢敬星着急，紧紧握着东方凌的手：“造孽的不止我……一开始我也是……落人彀中……”
&esp;&esp;“是谁？你十年尚书、实权大卿，还有谁能诱迫到你身上？”东方凌追问。
&esp;&esp;卢敬星一口气上不来，只是喘。
&esp;&esp;叶阳辞朝东方凌递了个眼色，决定下虎狼针。他抽出最长的一根银针，直接插入卢敬星头顶的百会穴。
&esp;&esp;下手如风，大开大合。东方凌龇着牙，看得自家天灵盖都痛了。
&esp;&esp;卢敬星濒死前被吊回一口气，嘶声道：“当年我能坐上这个位置，是因受他的恩。事发后他对我不管不顾，或许还想着等我死后，接手我的十年成果。我是他池塘里养的，最大的那条鱼……”
&esp;&esp;“他是谁？”东方凌逼问。
&esp;&esp;“是……”卢敬星两眼翻白，从喉管里挤出最后两个字，“是天——”
&esp;&esp;他的手一松，敲着东方凌的手臂，落下去，在榻沿弹了两下，再也不动了。
&esp;&esp;东方凌转头看向叶阳辞：“‘添’，还是‘天’？‘天’什么？”
&esp;&esp;叶阳辞没吭声，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esp;&esp;东方凌意识到什么，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勉强说了句：“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esp;&esp;两人都陷入长久的沉寂。
&esp;&esp;最后还是叶阳辞先开了口：“这案子，结吗？”
&esp;&esp;东方凌深呼吸，伸手将五官用力揉得几乎要融化。他长出一口气：“结。到此为止。”
&esp;&esp;第94章 请陛下收回成命
&esp;&esp;卢敬星在大理寺牢狱中仓促地病逝，导致这个案子的审理进程再次加快，成为了本朝以来人犯官职最高、结案最快的特例。
&esp;&esp;丁太监终究没有等到那个能救他的大人物。
&esp;&esp;他吃不住酷刑，将银官局里的同伙陈厝也交代了。陈厝只是负责改制一艘有夹舱的大漕船，以为帮忙丁冠一走私，自己可以拿些分润。按说罪不至死，但内侍出身却背叛皇帝，无论知不知情，都注定了成为被指尖碾碎的蝼蚁。
&esp;&esp;齐珉术的结案判词整整写了五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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