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他是否想过，万一得手，那些已归附朝廷的族人将面临大岳的举国报复，整个南疆三苗将灰飞烟灭。”
&esp;&esp;秦折阅的声音萦绕着硝烟味。她的横刀已封匣，战马已老死，纵然铁锈、血凝，残留的意志仍在大岳上空盘旋。
&esp;&esp;“还有这个不该到来的孩子。他不出生，他的父亲才是战利品。一旦他出生，他的母亲将沦为国耻。一个怀了蛮族骨血的帝国公主，多么可怕！”秦折阅深吸口气，定定地看萧珩，“我用过红花和麝香，可这个孩子顽固极了，死死巴着我不放，险些把我弄得大出血。大概察觉到母亲对他的杀意，他的脾气变得很暴躁，经常在我肚子里拳打脚踢。”
&esp;&esp;萧珩冷冷道：“除了红花和麝香，你还有很多办法弄掉他。他毕竟只是个胎儿，没那么强壮。”
&esp;&esp;秦折阅沉默片刻，方才道：“你说得对，我有的是力气与手段。但那时，瑶奴献上一串他亲手制作的灵香草挂珠。他说，大瑶山产灵草，这香味能安神定心，公主闻着闻着，心就定了。我试着戴在身上，果然肚子里的胎儿不再闹腾，于是……我的心真的定了。
&esp;&esp;“我把孩子悄悄生了下来，费了不少心思掩饰他的存在。他在公主府长到六七岁，越大越像我，不能再留了。他父亲反正也恨我，恨这个囚笼，我便将他们赶出了府。”
&esp;&esp;萧珩问：“你知道他们被赶走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esp;&esp;秦折阅说：“我给了他们许多金银珠宝，还派侍卫暗中看护。但瑶奴发现后，执意要求侍卫离开，他受够了被监视的日子。”
&esp;&esp;萧珩说：“还有那些金银珠宝，他觉得每一个上面都沾着战败者的血，尤其是产自广西瑶区的鸡血红，他根本没法直视。他陆续把钱财捐助给贫苦百姓，仅靠琴技养家糊口，把儿子拉扯大。但也因常年出入市井瓦肆，他染上了肺痨。”
&esp;&esp;秦折阅的手指捏紧挂珠，寒声道：“他没告诉我患病之事，甚至在我不定时派人看望你们时，还百般隐瞒。”
&esp;&esp;“因为我不想再见她。”唐璩将帕子重新折了一下，把染血的部分藏在内部，还能继续用一会儿，“爱与恨都是折磨，我已难堪重荷。离开人世时，我也想安安静静地走，只要有你为我送葬就够了。”
&esp;&esp;“阿爸，你现在难受吗？”年少的唐时镜问。
&esp;&esp;唐璩点头，又摇头。他说：“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esp;&esp;“什么时候？”
&esp;&esp;“当我发现，我再恨也还是爱她，而她从未爱过我的时候。”
&esp;&esp;“他不想告诉你，他想安安静静地走，你若是来看他，只会让他更难受。”萧珩同样寒声道，“他说他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esp;&esp;秦折阅不想问。她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绝不会让自己好过。
&esp;&esp;可她的唇舌在那一刻不受意识控制，问道：“什么时候？”
&esp;&esp;当我发现，我再恨也还是爱她，而她从未爱过我的时候。
&esp;&esp;秦折阅沉默了很久，殿内近乎死寂。灵香草挂珠绕在她这些年迅速衰老的手背与腕上，像从铁锈与血凝中孵出的小蛇，就这么湿淋淋、温柔柔地缠住了她。
&esp;&esp;就在萧珩以为秦折阅今夜不会再开口了的时候，她叹道：“瑶奴……唐璩。”
&esp;&esp;初次相遇至今，二十九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唤了他的本名。
&esp;&esp;在他走后，她并未遣散其他侍官，但再没有宠幸过他们，也再不纳新了。
&esp;&esp;可惜唐璩不知道。
&esp;&esp;“宁却尘是你的人吧？”萧珩冷不丁问。
&esp;&esp;秦折阅抬起上半身，透过琴弦看他——他真的很像她，一点也不像他父亲，并非从外貌而言。
&esp;&esp;她等着这个孩子给她更多的惊叹。
&esp;&esp;见秦折阅没否认，萧珩继续说：“宁却尘出身凤宸卫，十四岁就跟随你上战场。但他也是建国之初，三千凤宸卫改换门庭时，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效忠延徽帝的。这三十年来，朝野上下所有人都认为，宁却尘是延徽帝最忠诚的心腹，是龙座下最会掩藏獠牙的猎犬。但我发现，他不敢看你。
&esp;&esp;“他尽量避免遇见你，我以为是琵琶别抱的愧疚之心作祟。但渐渐的我发现，并非如此，在少有的几次直面中，他掩饰不住的看你的眼神，绝非愧疚，而是……崇爱。
&esp;&esp;“他在最少年情挚的时候追随你，你把他雕刻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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