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情缘,最终才能修成正果,亦或是回首惘然,甚至抱憾终身。
&esp;&esp;“非要给出个回答的话,我想说……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过得好,找到你愿意为之倾力去做的事,花一辈子的时间,完成它。于我而言,这件事是‘大岳盛世,国进民富’;于你而言,又会是什么呢?”
&esp;&esp;愿意一辈子倾力去做的事,会是什么?唐时镜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esp;&esp;他有不少想做的事,但都没有“一辈子”这么长久,也没有“倾力”这么投入。
&esp;&esp;“想做”是欲,“一辈子倾力去做”是志。
&esp;&esp;他从未生出过“志”,无论是身为唐时镜,还是身为萧珩。也许这才是他漂泊无归的真正缘由。
&esp;&esp;他陷入了更深的迷惘。直到叶阳辞抽回折扇,打算从杌凳上起身,才将他唤醒。
&esp;&esp;唐时镜忽然伸手按住了叶阳辞的肩膀。
&esp;&esp;这动作有些急促,他胸前悬垂的大圈银饰“丁零丁零”一阵轻响,黑而顺滑的发梢也随之垂落在叶阳辞肩头。
&esp;&esp;他蓦然将唇贴过去,快得甚至令自己反应不及。
&esp;&esp;而叶阳辞比他更快一步,刷地打开折扇,挡在两张脸之间。
&esp;&esp;这个很柔很轻的吻,落在了素雅的扇面上,热意隔着薄薄的一层松皮纸,却仿佛隔着从金陵到南疆的万水千山。
&esp;&esp;那么近,那么远。
&esp;&esp;叶阳辞这回竟没有打他,只是拍了拍肩上他的手背,起身后退几步,以扇半掩着脸,说:“王孙,你越界了。”
&esp;&esp;这个从未有过的称呼,仿佛一粒朱砂痣那么小的种籽,飘飘悠悠落下,无声无息地落进了唐时镜的心田。
&esp;&esp;他不仅仅是大岳长公主之子,更是瑶王之孙。
&esp;&esp;广西三苗因“北掠谋国”而见罪于中原王朝,乱世中雄兵铁骑南下,血洗大瑶山,以雷霆手段震慑南疆,在大岳建国后,朝廷又派土司代代镇守,严加管控。
&esp;&esp;而今的三苗族民蜷缩于凶山恶水,生活困苦,时不时不成气候地反抗几下,起义砍掉个把地方官的脑袋,紧接着迎来新一轮镇压。他们想复仇,却无法撼动庞大的中原王朝;他们也想安居乐业,但中原已对他们防备甚深,几乎截断了所有资源互市与技术输送。
&esp;&esp;这些都曾是“蓝黑大王”唐尤的子民与子民的后代,亦都是他的族人。
&esp;&esp;“阿爸,你在想什么?”七岁时,他这么问深夜起身,遥望南方的唐璩。
&esp;&esp;唐璩答:“想家。”
&esp;&esp;“阿爸,你还在想家吗?”十二岁时,他又一次问起病入膏肓的唐璩。
&esp;&esp;唐璩以帕子掩嘴,收回了南望的目光,缓缓摇头:“无法实现之事,还是不要想的好。”
&esp;&esp;不久后,他将唐璩的骨灰装进金坛,心想:都说入土为安,可阿爸葬在岳国的土地里,真的能安心吗?于是,他在城郊寺庙寄存了金坛,年年缴纳供奉钱,至今已经十六年。
&esp;&esp;他的阿爸唐璩,十六岁被迫离乡,在异国坎坷十五年,又在寺庙里孤零零待了十六年。
&esp;&esp;阿爸,你真的不想家吗?
&esp;&esp;唐时镜抬手,张开手掌盖住了脸。
&esp;&esp;壁灯笼罩了他一身,蓝草染就的瑶服上刺绣着神明垂青的花纹,繁复美丽的银饰在火光中熠熠生辉。远隔千里的大瑶山下起了雨,雨水落在满山遍野的灵香草上。氤氲的稀薄香气,会在雨过天晴后重新馥郁起来。
&esp;&esp;瑶民在雨中感恩女神密洛陀,他们在各自山头遥相应和,唱起了创世歌:“密洛陀用雨帽造苍穹,身体成天柱,用线缝天地,褶皱成山河……”
&esp;&esp;曾经遗忘的后续歌词,被阿爸抱在怀里教唱过的歌词,此刻终于跃出儿时记忆,浮现在唐时镜心中:
&esp;&esp;“她造出了森林啊,她遇见了大风,她生下了九子啊,她分离了日月。她以蜂蜡造人仔,她是万物的起源。”
&esp;&esp;——原来他从未淡忘过,只是藏得更深。
&esp;&esp;也许他心底被挖空的大洞,真的会生出涓滴泉水,渐渐地,渐渐地,在漫长光阴中将空洞填满。
&esp;&esp;牢门在此时被推开,一道长影投在地面。
&esp;&esp;秦深一眼就看见持扇而立的叶阳辞,不着痕迹地端详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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