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气氛的是挖了一盆土跑过来的甘飞。
他抱着一盆土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看着好好站在那的爹娘,也不知道还需不需要自己手中的这玩意。他就愣愣地站在那喊了甘衡一声:“哥……”
甘衡一看到他这样子就觉得好笑,“那土你自己就留着种花吧。”
“啊……”甘飞愣愣的,还是没整明白衡哥让他挖土是干嘛。
有甘飞这一打岔,甘叔就觉得有些话好说出口了些,“明日中午……要是还没走的话,就上家里来吃顿饭吧……”
甘衡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婶子一眼。
婶子微偏过头,不太自在地整理着自己被水浸湿散落的头发,她没有做声,很刻意地同甘衡避开了视线。
“好。”甘衡微微应声。
最高兴的是甘飞,他把装土的盆放在一旁,撒欢地跑过来,“衡哥!那明日你一定要尝尝我娘做的糖醋鱼!那当真是南堤一绝!”
婶子会做鱼,这是甘衡从小就知道的,可他从未尝过。
甘飞这话一出,气氛又有些尴尬了,因为谁也摸不准,这饭婶子乐不乐意做。
但婶子只是侧过身往屋里走,淡淡道:“那明日还要买条鱼回来。”
甘飞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欣喜地冲甘衡挤眉弄眼。
当晚甘衡还是拒绝了甘飞要他留下来睡的好意,决定在树上睡一晚。
没别的原因,实在是苛丑太烦人了。
就连甘衡睡在树上,这鬼都要烦他,苛丑凑过来,先是说:“衣服都湿了。”
甘衡竟莫名从他这话里听出来了点兴奋?
苛丑再说:“脱了吧,别着凉了。”
甘衡:???
甘衡没动,苛丑的手就要伸过来了。
吓得甘衡差点没从树上摔下来,他捂着衣服怒道:“你别逼我把你踹下去!”
苛丑蹲在树上,无辜地看着甘衡,跟个小狗似的。
甘衡实在是无奈,他仰头望天,“我都说了,你别拿你艳鬼那套对我。”
苛丑沉默了,他已经听到甘衡提到这个词很多次了,这次他没忍住问道:“艳鬼……是什么?”
这回换甘衡沉默了。
苛丑皱着眉,“你们总是很喜欢给鬼取一些很奇怪的名字。”
甘衡不敢置信地问他:“你真不知道?”
苛丑慢慢凑过来,轻笑着问:“怎么?我应该知道么?”
他说着,目光在触到甘衡脖子间的时候一愣,眼神瞬间就变了,他猛地一把拽开甘衡的衣领,沉声问道:“谁弄的?”
甘衡皱着眉,低头一看,是先前被岑夫子掐出来的淤青,他一把打掉苛丑的手,“这么大惊小怪干嘛,又没多大点事。”
苛丑没有做声,他斜着眼瞥了一眼树下,那眼神阴冷,冷嗖嗖地直冒寒气。
树下已经拼命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曰者敏锐察觉到了视线,只觉得这夜色都藏不住自己,经不住瑟瑟发抖。
甘衡弹了苛丑一下,训他:“你这什么眼神。”
苛丑眼神收敛了些,嘴角带着几分冷笑,眼底却还是明晃晃的杀气,他轻声说:“大人,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小曰者一听这话抖得更厉害了。
甘衡也确实感觉到困了,他正准备再躺下,就听到树下小曰者喊了一声:“甘衡!”
甘衡探出脑袋问他:“怎么了?”
小曰者都不敢看甘衡,因为还有个恶鬼正站在甘衡身后俯视着小曰者,那眼神实在是可怕。
小曰者微垂着脑袋,艰难道:“今晚也让我在小棺木里睡吧……”
甘衡有些纳闷,往日这小孩不是最嫌棺木里憋闷了么?今儿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主动要求上了?
“行。”甘衡掏出棺木。
小曰者在那可以杀死鬼的眼神注视下,打开棺木慢腾腾地爬了进去,棺木闭合上的那一瞬,小曰者长长舒了口气。
他双手交叠地放在自己肚子上,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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