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空旷,高耸的穹顶隐没在黑暗中,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潮湿霉菌混合的气味,只有一盏临时接上的孤灯悬在中央,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
光晕外围,五六个人或高或矮,或站或蹲,沉默地散布在半明半暗的地方。
他们无一例外,眼神冰冷、狠厉,没有任何情绪地聚焦在刚刚进门的陆今安身上。
而在他们合围的中央,灯光直射的地面上,四个男人狼狈地席地而坐。
他们的脸上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青紫和伤痕,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着手腕,而绳子的另一端,则牢牢地系在一根曾经用于固定大型货物的铁柱上。
与外围那些人的冰冷不同,这四道射向陆今安的目光里,掺杂了更多被压制后的屈辱、不甘,以及随时要扑上来将他撕碎的赤裸裸的恨意。
只有坐在中间那个男人还算平和,即便处境如此,依然曲起一条腿,姿态狂妄。
他盯着陆今安,腮帮子鼓动了一下,狠狠地朝旁边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陆今安的目光越过其他人,落在这个男人身上,冷声问道:“这就是卓三儿?”
“妈的!卓三儿也是你叫的?!”
地上被捆着的另外三人猛然向陆今安的方向挣扎扑腾,像被铁链拴住的恶犬,龇着牙,发出咆哮。
这时,从仓库的壁角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直隐于阴影之中的高大男人一步步走到了光源之下。
“没错,他就是卓三儿。”盛屿靠在废弃的木箱上,单脚撑地,一膝微屈,懒懒散散地说道。
“盛屿。”卓三儿也靠在后面的铁柱上,伸长了腿,“你他妈真敢弄我,就不怕以后半夜起来撒尿时,你不小心跌断了脖子?”
盛屿穿着西装衬衫,在一众匪患中,显得突兀乍眼。可优雅的精英皮相之下,却藏着比直白的凶狠更让人忌惮的狠戾。
“干了我们这行,就别说什么小心驶的万年船。卓三儿,钱摆在你面前,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对我出手的。”
“盛屿!你他妈……”
“欸,”拎着手提包的陆今安打了个响指,插进两人的话中,“三哥,看我。”他反手指向自己,“我是主角,盛总今晚就是个配角。”
他扬起恭敬的笑脸,快步走到卓三儿面前,放下手提包,呼啦一下脱下风衣,披在了卓三儿的身上。
“三哥,让您受苦了,改天状元楼摆十桌,小弟给您请罪。”
屋里的人,站着坐着蹲着的都愣了愣,连盛屿都微微扬眉。
卓三儿看着陆今安送到面前的敬烟,谨慎地问道:“陆总这是什么意思?”
陆今安顺嘴胡扯:“你是我爸雇的人,我是我爸的儿子,里外里,咱们是一家人。”
卓三儿一乐:“你爸可没把你当成一家人。”
“知道。”陆今安给被绑的四个人嘴里挨个怼了一支烟,见他们双手被缚,又逐一拽了下来,“就是想跟您套个近乎,讨个面子。”
卓三儿向后靠了靠,拉开了一点与陆今安的距离:“陆总,真没必要这样,你在我这讨不来面子。”
“我有没有面子不重要,”陆今安笑着拉开手提包的拉链,手向包中一探,“它有面子就行。”
两沓美金摔在了卓三儿的脚边。
卓三儿的眸光颤了一下,随即轻啧:“陆总小看我了。”
四沓美金又甩了过来。
陆今安依旧恭敬:“三哥,我只要一条消息。”
“只要一条消息?”卓三儿是道上的三流垃圾,一直不讲什么道义,他瞥了一眼脚边的钱,“你问。”
“陆昊让你们干什么?”
“他让我们跟着宋闻。”
“就跟着?”
卓三儿咧嘴一乐:“只跟着还找我们干什么,他让我们得着机会弄一下宋闻。”
陆今安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怎么弄?”
“断胳膊断腿,或是弄个深度昏迷什么的,反正,得残。你爸说了,这样他才出了心口的恶气。”
卓三儿口气凉凉:“陆总,前段时间你把宋闻护得挺紧啊,同进同出,让他从不落单,好不容易那晚他进了棚户区,谁想到警察那天晚上在那片儿查流窜犯,我们又不好动手。”
“这几天,宋闻更是连影子都见不到了。”卓三儿将腿一曲,凑近陆今安,“陆总,你把他藏在哪里了?”
陆今安没回他的问话,转头看向盛屿:“盛总,你的这些手下眼色真是一般,我现在好歹也算你们的金主,就让我这么费劲的蹲着?”
盛屿轻轻叹了口气,用脚踢了一下旁边也蹲着的瘦猴。
瘦猴不情愿,嘴里一边嘟嘟囔囔地骂着,一边起身将一个啤酒箱子踢到了陆今安的屁股底下。
陆今安安然一坐,随手从皮包中拿出一沓钱,抛给了瘦猴:“谢了哥们儿。”
此举让众人皆是一愣,卓三儿的眼皮更是一抖。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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