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弈最近有个烦恼。
说起来还有些尴尬,当时好友杜常森的酒吧驻场钢管舞者吃坏了东西,一时找不到人顶替,而酒吧的人气很旺,正好又碰上周末,来看演出的客人非常多。原本藤弈是不想接这个活的,但经不住杜常森的软磨硬泡以及金钱诱惑,最终还是答应了。
当日酒吧的表演风格是“异域风情”,是当时各大视频平台拍vlog的热门主题,杜常森特别会来事儿,主打一个跟风参与感,买入了各种和“异域”沾边的演出服,平时吧里的服务生就穿着这些奇装异服送酒引路,靠着新鲜感博足了眼球。
杜常森左挑右挑,给藤弈拿了一套紫色演出服,上衣与下裙是分开的,半袖口绣着深色绚烂的蝴蝶纹样,胸口连着脖颈处挂着一串铃铛银饰,裙间飘带交错,下摆绣着同色系不知品种的花,配套的还有手、脚腕处戴的系铃红绳,用来掩面的面帘。
藤弈觉得不太自在,觉得这类衣服对钢管舞来说,颇有些繁琐,谁家钢管人穿这玩意表演?而且,他这胳膊一抬,上衣就要掀到他胸上去了,稍微抬个腿,这裙子飘带开的叉都快飙到他屁股根。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抗议的声音,就被杜常森那个损友推上了台。
灯光聚集,人们炽热且露骨的眼神一道一道聚焦在他身上的时候,藤弈觉得后背有点麻。
他有些为难地瞥了眼后台正在疯狂给他使眼色的杜常森,又想了想今天一场演出开出的价格,眼一闭心一横,音乐一响就起了动作。
起初还有些放不开,但是现场的客人们很会捧场,渐渐地他也慢慢沉浸在其中,舞蹈的动作逐渐轻快起来。
直到无意中他在台下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他新来的上司。
藤弈的后背又麻了,这回直接麻到天灵盖。
想到这里,藤弈无比懊悔地叹了口气。
他是有正经工作的,在一家科技公司做硬件工程师,跳钢管舞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的兴趣,学过几年舞蹈,勉强算是个业余舞者而已。当天晚上杜常森开的演出费是他平常一个月的工资,虽然没什么经济压力,但这世界上哪有不喜欢钱的人。
“藤弈,等会有个和陆总的评审会,别忘了参加。”主管迎蓉好心提醒。
藤弈想了想,还是辩驳了一句:“蓉姐,我直接和陆总开会,不算越级汇报吗?”
“不算越级吧,毕竟这个项目是公司的重点项目,陆总直接负责,现在我们整个项目组都归他直属。”迎蓉拍拍他的肩膀,“你做的方案思路很清晰,慢慢说就好了,有我在呢。”
可是这根本不是方案的问题,这是陆总前几天在酒吧和他在台上台下打个照面的问题。
家人们,谁懂啊,我在台上卖力扭腰,我的上司在台下眉头紧蹙。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他带着面帘,陆总坐在台下一个很偏僻的角落里,没准没认出来他呢,藤弈自暴自弃地想。
藤弈作为这个项目的责任工程师,会前半小时就到会议室做准备了,趁着人还没来齐,将电路图和方案和迎蓉一起又过了一遍。
会前五分钟,项目主要负责人与各级领导都来了。藤弈在这个公司搬砖三年,上下混的都很熟,会议室里的气氛也不严肃,甚至还有领导看到他猫和老鼠的桌面壁纸后,笑他像个小孩。
传闻中的小陆总踩点到的会议室,藤弈透过会议室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看着那个瘦高挺拔的身影由远及近,居然有点紧张,以至于陆琢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他不自觉的就回避了眼神。
会议室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肃静起来,藤弈余光可见坐在旁边的同事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坐姿。
“陆总,上午好。”在座纷纷打了招呼,让出了最中间的席位。
不知是否是错觉,藤弈总觉的脸上死死定着两道冰冷的目光,他握着鼠标的手心都渗出汗了,那天晚上陆琢那张脸以及那副看路边垃圾一样的表情瞬时又出现在了脑海中。
会议进入正题,迎蓉简单介绍了一下客户需求以及项目背景,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分钟,期间那两道鹰隼一样的视线还是不漏分秒地落在他身上。
藤弈再次感叹,真是太尴hui尬qi了。
迎蓉划完讲稿,征询了一下陆琢的意见:“陆总,关于客户需求这方面,您这边有补充或是纠正的吗?”
藤弈正襟危坐,顺势向陆琢投去目光,发现陆琢这会儿其实并没有在看他,终于松了口气。
陆琢提了几个问题与补充项,示意会议继续。
藤弈将投影切成自己的屏幕,将电路图和方案调了出来,大大方方的开始介绍自己的方案与思路。
对这个方案,他是有信心的,为了准备这次会议,他做了充分的预研,请教了公司内部的资深工程师,熬了近一个月的通宵才做出来的。
正如他预料到的,简述完之后,评审人仅提出了少数意见,当然,以专业素养以及长相出名的陆总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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