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顾雁山抬眸看了眼半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的郁燃,手上动作没停。
第二天雪停了,夜里也算晴朗,但郁燃运气不怎么好,即使向导告诉他极光出现,肉眼也只能隐约看到一点朦胧的雾状色带。
只有相机屏幕上的成片记录下弱极光的绚丽色彩。
一直到翻过零点,向导将两人送回小镇,下车后顾雁山打量着周围。
郁燃同他并肩,往旅馆走去。
两串脚印深深浅浅地留在雪地上,这个点的小镇,比昨天更寂静,静得穿过镇外树林里的风声,如女鬼哀嚎那般。
郁燃低头翻看着手里的照片,落后顾雁山半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站在民宿门口,顾雁山迟疑了两秒。
“顾先生,怎么不进去?”郁燃见他迟迟没有动静,伸手正要去握门把手,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一阵天旋地转,热浪火光和爆炸声同时冲来,等郁燃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顾雁山拦腰按在十几米外的雪地上。
顾雁山将他护在身下,身后小楼烈火熊熊。
“跑!”
郁燃甚至来不及错愕,他听着耳畔的命令,身体行动在自我意识之前。
他从雪地上爬起来便跑,在顾雁山的命令下,头也不回地钻进树林里。
奔驰在枯林之中,他耳边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还有时近时远的枪声。
郁燃一刻不停地往前跑,张着嘴,吸进去的每一口寒气都像刀子似的,刮着他的呼吸道和肺部。
突然,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到,往前趔趄,脸朝下地栽倒在雪地上。
冰凉的雪冻得他一激灵,反而回了神。
转头还能看到一点点林外的漫天火光,但郁燃身边已经没了顾雁山的身影。
郁燃茫然地用目光在四周搜寻了片刻,随后手掌撑地,慢慢撑起身体,扶着身旁的白桦树站起来。
他垂着眼,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他清楚意识到,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冲着顾雁山来的。
那一瞬间,郁燃终于明白,为什么阿坤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顾雁山。
可是,这只是他临时起意的一场旅行,这对顾雁山来说同样突然,对方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而且那么恰好,挑在阿坤事务缠身的事情。
郁燃没有方向地迈开步子,脚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这一刻,他脑子里冒出来的想法居然是——昨晚顾雁山后来上床睡觉了吗?
极夜期间,太阳不会跃出地平线,天色混混沌沌。
郁燃早上醒来时,顾雁山早已没在窗前的沙发上。
但他想不起来,他后半夜有没有再滚进顾雁山怀里。
郁燃走得很慢,走着走着,他敏锐地捕捉到另外一道脚步声,急躁、粗糙,不同于他深浅不一缓慢踩着雪的声音。
郁燃循声望过去,顾雁山从白桦林中走出。
他那件皮草大衣已经不见踪影,里面是一身深棕色的薄呢西装,脖子上那根领带,还是郁燃早上给他系上的。
他衣服脏了,不知道是化开的雪水还是什么人的血,弄湿了大片衣襟。
顾雁山几缕额发垂落,他一面走向郁燃,一面拿着昨晚那张手帕擦拭着枪口,从漆黑的枪管上擦下了猩红的血渍。
多近的距离击穿对方,才能让整支枪管沾血?
郁燃不合时宜地想着,正要朝顾雁山走过去,却见他冷着眼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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