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朝不太流行过寿,除了皇帝的生日会大肆操办,其他人哪怕一品大员,也不过家中小聚,和家人或极好的朋友聚一聚。
有一次,她和启斐出去骑马,跑累了就靠在树下说话。
绿茵里,他似是不经意,开口问她生辰几何。
就算容朝风气开放,这也是比较私密的事了,男女间有些甚至直到结亲,才互问庚辰。
盛姿这个人虽然不在意生日,却很在意约定和履践。
她轻笑着,有些不着调地说:“你问这个又是何必,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再忘了,也很伤人的。”
没办法,越是得不到,越是会在意。
她前世父母早亡,长记她生日的只有那二人。
在16岁认识江雨珊之前,她从没过过生日。
一是不敢在意,毕竟孤苦伶仃已经足够伤人。
再者那时还在上学,她在孤儿院,实在没有额外的钱,可以用来消费仪式感。
大学时有的男孩子想追她,特意找她室友问了她生日,后来室友悄悄告诉她,她那时还羞涩,却也曾经暗暗期待。
只可惜,还是错过了。
她不想埋怨,毕竟这并不是谁的错,只是失望的滋味实在难受极了。
她只是想,从小到大,不是已经用无数次的失望明白,寄托希望是极可笑的事,却居然还是没得到教训。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于是她连自己都反复叮嘱,千万不要轻易许诺。
只是她紧锁心房之前,曾经因为一次又一次落空的希望泪流满面时,也在漆黑的夜里趴在被窝,一个字一个字敲打自己的伤痛。
仍处在中二期的她,写的那条发出又删掉的动态内容是,做不到的事,就一个字不要承诺!
她没有太多的盔甲,于是总遍体鳞伤。
生活的苦难过早压在她彼时尚年轻的肩上,让她精疲力尽,实在没办法防御地面面俱到。
所以,她制止了启斐要说的话。
她甚至支起一条腿,满不在乎地说:“越王,天色尚早,休息好了我们就去骑马吧,至于其他,做不到的事,希望你一个字都不要说。”最后一句,似是要为往昔那个不成熟的岁月做结。
然而启斐扭过头,如秋水清澈的眸子看过来,她随便一望,竟能触底。
他字字认真:“好。我答应你,做不到的事一字不提。所以阿姿,你告诉我,我绝不会忘。”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毕竟我们是朋友,而且相交不浅。同舟之情,你又数次助我,就当让我回报些许了。”
实在诚恳。
于是盛姿想了想,说:“四月二十九,你把这天当做我生辰即可。”
她站起身向马儿走去,心里也想,为什么自己还是说了,是他的眼神太认真吗?
不,不……
啊……差点忘了,他那么执拗,向来认定什么就不松手。
她翻身上马,高高扬起的马鞭落定了答案,她要是不说,他大概会一直纠结,烦得她最后不得不说出来,何必麻烦。
可为什么没说这一世冬至的生日?
……她不愿细想。
连她都来不及知晓的心念微微一转,下意识一松口,就说成了四月二十九。
或许是不想让人觉得他们太过亲密,或许是想弥补一下曾经的遗憾。
她有些懊恼,只可惜驷不及舌。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在冬至过生日,很少再想起“四月二十九”。
可是他确实没忘过,一次都没有。
大雨时他记得,所以冒雨赶来,考试时他记得,所以翘课溜走,就连这一次,他有万万个不能来也绝对情有可原的理由,却还是如约定一般无缺。
她忽然想起启萌那令她刺痛的轻蔑一眼,又想起树荫下,那样眼神清澈,愿意让她看到底的启斐。
……为什么她似乎才发现,其实他本是和她一样,戴有重重面具的人。
盛姿想,他一定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否则他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启斐看着她的眼睛定定道:“今天是四月二十九,我不曾忘,所以白龙鱼服,躲过所有人的眼线,从山南道悄悄回来。做不到的承诺一字不提,我没食言。”
这话简直是在安抚她曾经的执拗,太炽热,烧得她耳朵都在发烫,盛姿有些慌,心跳得那样快又那样响。
会不会是受启萌刺激太大?
否则这明明是她说过的话,也是他多年履诺的事,为什么现下听起来却这么叫人耳赤。
她强笑着,大脑已经为了自我保护,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对了,我还有些算术篇子写好了没有寄过去,我回去给你拿。”
她起身就要走,启斐忽地站起来,隔着衣袖,一把用力攥住她手腕,目光追逐她垂头的眼:“没事,我回来并不是为了这个。”
盛姿似乎感受到脸上有目光传来的炽烈温度,越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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