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聚焦在陈自强毫无血色的指尖上,渐渐平下喘息,
闯入者黏稠的暗红色血液在住猪肝红地砖上漫开,浸湿了杨真和陈自强的脚底,墨绿色的半墙漆溅了一堆红黄交织的碎屑。陈自强扶着杨真站起来,在地上踩出一串间距很近的血脚印,挪到沙发边。
沙发垫着陈自强买回来的米白色钩针布巾,疙疙瘩瘩的牡丹花,蕾丝边,杨真说这样搞得像他外婆家,陈自强大笑起来。
陈自强扶着杨真坐下,自己也坐,又立即站起来。
杨真纳闷地抬头说:“坐啊。”
陈自强低头看自己的t恤,是杨真的t恤,他自己原来的衣服穿不了了,破了好几个洞。伤口又裂开了,血正在往外渗。
他摇头,坐到地上:“会把沙发弄脏的。”
杨真用没受伤的左手掀开他的衣服,撇撇嘴,跨过地上只剩半个脑袋的死人去找医药箱。陈自强想跟着他,手在地上撑了撑,没能站起来。
他拿了一卷纱布过来,让陈自强自己拉着衣服,他给陈自强剪开旧纱布,一层一层地解,边解边问陈自强:“我不知道你还有枪。”
陈自强拿起茶几上跟遥控器和水杯放在一起的枪,打量着说:“比刀好用多了。”
杨真叹气:“肯定被人听见了。”
“没事,蓝池路的人听不出枪声的。”他吸着气,卸下枪里的子弹,说:“等下我教你用。”
“我为什么要学?”
“我把枪留给你,要是再有人来,你拿着自保。当然,最好不要开枪,我不在没人帮你处理。”说完这么长一句话,陈自强累得直喘气。
陈自强的自愈能力很强,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杨真给他缠上新的纱布。陈自强说:“你的手……对不起啊,骨头的伤,我不太会处理。”
“我会,你帮我就行。”杨真伸出断折的右手,伤处已经高高肿起。
“哇,你这么厉害。”陈自强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爸妈都是骨科医生。”杨真拧着眉头,指挥陈自强去找两块硬纸板来固定手腕,再裹纱布。陈自强裹纱布的动作挺娴熟。
“你要走了?”陈自强给纱布打结时,杨真冷不丁地问。
陈自强一怵,说:“必须要走了。”
杨真站起来,去厨房把水壶带了过来,往茶几上两只水杯里装水。杨真自己的杯子前阵子摔坏了,正好陈自强在超市买牙膏,送了两只史努比马克杯,放在杨真家里,一人一只。
杨真喝水,问:“谁要杀你?”
陈自强往水里加茶叶,垂着眼说:“我老板。”
“你不干了?”
“我去考试了,老板以前跟我说,能考上大学就可以退出了。他骗我。”
“什么时候走?”杨真靠在沙发上,翘着腿懒洋洋地问他。
“把他处理好就走,我现在教你用枪,对不起,连累你了。”陈自强捂着伤口,在杨真面前的地上坐下。他眉毛和眼睫都又密又黑,几粒汗珠挂在上面,一直不掉。
“我不想学。”杨真说。
“最好还是学一下。”陈自强坚持道。
“你为什么这么想上学?”杨真转移了话题。
陈自强想了想,说:“上学肯定好啊,不好你能上这么多年?”
杨真笑了,又说:“枪还是你用就好。”
“我还有,这把给你。”
杨真摇摇头,环视了住了几年的老房子。它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崩裂的墙皮、漏水的水管,大大小小因为时间留下的伤痕在这几个月里消失不见,陈自强什么工具都有,什么手艺都会。
“我走了可能还会有人过来,要不你搬家吧,明天就走……”
“我不搬家。”杨真抽纸,擦汗。这座城市真的很热,一年到头只有几个月舒服,他们一定要去一个不热的地方。
“你姓何?”杨真又问。他感觉手腕没那么痛了,或者是痛习惯了。
陈自强摇头。
“那你到底叫什么?”
陈自强喝水,不说话。天快亮了,黑夜和白昼交替时的浑浊的风吹起槟榔树印花的窗帘。
杨真想起刚搬来的时候有朋友送过他一台咖啡机,他起身在橱柜里翻了翻,拿出来插上电,咖啡机蒙了灰尘的指示灯亮起来。
陈自强很认真地看着杨真的动作,彻底发潮的咖啡豆落入磨豆舱,闷闷地相互撞击。
“还有一瓶红酒,也喝掉吧。”磨豆机嗡嗡作响时,杨真又进了厨房,拿回来一瓶酒,一样糊着一层潮湿的薄灰。
咖啡液滴落在马克杯里,杨真往里面掺了酒,推给陈自强,给自己也调了一杯。
“喝起来像血。”陈自强眯着眼看杯子里的液体。
“血是什么味道?”
陈自强指着地上的死人说:“你去闻闻。”
“好脏。”杨真嫌弃地撇撇嘴。
陈自强又掀开衣服,指着腰间透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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