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总是很在意一位同校比我小一级的男生。他和暮怀君有些相似,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脸上透出红血丝和雀斑,眼睛是浅棕色的,头发颜色也很浅,是不太健康,却及其吸引人目光的颜色。
我们的教室在五楼,他们的教室在四楼,我们两班对着,我总是能在人群中发现他。有时候他走去厕所,有时候他在走廊发呆,有时候他和同学们说话。我会想象,他说话的声音、他的兴趣爱好、他在班上的排名、他和同学相处的模式、他的家长是什么样的人…也会想象,我如何与他认识,如何跟他开启一个适当的话题。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专门盯着他看,我会拉着其他同学在走廊说话、布置班级展览板。我还把大扫除打分的任务揽过来,每周五放学,能去他们班上转一圈。
终于有一天,近距离看见了他。他瘦瘦高高的,正擦黑板,动作却十分懒散,懒散中又带点吃力,他额头上有汗水,他的脸有些粉红,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说:我们要进来打分了。
他看了我一眼,冷淡地应声。
我说:地板还没有干透,恐怕会踩出点脚印。
他什么也没说。
我变得拘谨,在讲台随便看了看,最后看向他,问:你是班干部吗?
他淡淡地说:不是。
他说话带点鼻音,发声有些模糊,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明明想多和他说几句话,却只能问出这样无聊、甚至冒犯的问题。一时间,想不出别的话来,有些羞愧,于是,草草看了一圈,对他说:好吧,不扣分了。
他什么也没说,把毛巾扔进塑料盆里,洗手去了。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闻到了他身上的草丛一样的味道,看到了他后颈上的痣。
怀君,和那时的人很像,和我不在一个世界、不在一个体系,有种神秘的吸引力。然而这回,我不再是旁观者,应该说,我彻底闯进了不该的世界。在他面前,我无法辨别,无法控制,无法思考,一切都乱了。
2018年4月10日
从h市回来后的几天,都在自我反省。反省着,反省着,却要流下眼泪来。
暮怀君是那么柔软,那么胆怯。他跳动的心脏,他颤抖的双手,他扑闪的睫毛。
梦里,也是他。
舔舐他每一寸肌肤,听他轻柔的呼吸,嗫他的乳头,听他诱人的呻吟。他不断不断唤着我,抓着我的头发。
他说,他的心脏好痛。
我说,我也是。
可是,我们没办法抚摸到彼此的心脏。
来到他的下身,舍不得放进嘴里,捧着,贴到脸颊。
他哭着,我忘记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他不是为了我哭,而是为了别人哭。
老师,带我走吧。他祈求着。
我不知道能带他去哪里。只是抚摸他,亲吻他,这是虚幻,我知道。
于是,梦醒了。幸好,我一个人在家。
而眼睛聚焦后,转头却看见我和倩倩的照片。
疲惫得不行。
2018年4月20日
暮怀君,像是命运安排来的人,让我沉溺,让我爱怜,让我恐惧。
2018年4月22日
最近不太回怀君的消息,他也不多发了。
这样就好。
2018年5月1日
四月过得太漫长。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倩倩早就安排好了毕业相关的事情,她说会给我留特别的位置,而我却没有任何激动快乐的情绪。甚至,觉得恐怖。我什么时候领了结婚证?什么时候,成为了所谓的“丈夫”?
我不是在恐惧时间过得太快,而是恐惧,我对现在的自己很陌生,什么也记不住了。
和暮怀君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很慢长,4月去签售会的那天,做了许多事,说了好些话。我回忆起小学时和同学们在草地上奔跑,寻找谜语的场景;也回忆起中学时,放学走在滨海路,去杂志店买漫画书,在石坎上看的场景;也回忆起大学时,在特藏室找日文看的场景——那是和暮怀君一样的年纪,十二年前。
多么悠闲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
暮怀君眨着眼睛,笑着对我说:“老师,我坐在公交车上,下午放学的时间点,看见好多学生穿着校服,在站台等车。他们手里拿着热乎乎的、现烤的小吃,耳朵上挂着耳机,成群,说着话,一起放学回家,有朋友先到站,他们会挥手说‘拜拜,明天见’,这场景,多温馨啊。要是我也变成他们其中一个,就好了。老师,你上学的时候,也有这么多朋友,也这么快乐吗?”
我笑了笑,想起高中的事:“我们学校在海边,放学的路,很漂亮,米色的房屋、红色的屋檐、橘色的落日。可以坐公交车,也可以骑自行车,也可以慢慢走回家。”
暮怀君憧憬:“要是我也能体验一下老师的放学之路就好了。”
“有机会的话,我可以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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