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讲话有些生硬。
“我不是留学生,我是在中国长大的。”
“你是混血么?”
“你觉得我长得不像亚洲人吧。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得腻了,所有人见我都要这么问。”
“实在不好意思。”
路遣与那人就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厅坐下了。
“我叫暮怀君。”他拿出手机,打出他的名字。
实在是一个漂亮的名字,与他的长相气质十分贴切。
“我叫路遣。”
服务生贴心地送上菜单,一份中文,一份英文。
路遣把中文菜单递给暮怀君:“你看想喝什么呢?”
“玫瑰拿铁。”
“那我要美式吧。甜品呢?”
“柠檬芝士。你呢?”
“榛子蛋糕。”
暮怀君在红色背景墙与欧式画框的衬托下,更显得可爱了。他的围巾,也与店里的装饰很搭配,就要到圣诞节了。桌上的水晶灯,闪闪发光。
“老师,你学过绘画吗?”
“没有。”
“那音乐、雕塑…?”
“为什么这么问呢?”
“因为你的大衣和围巾。”
“实在可惜,我都没学过。”路遣发现暮怀君失望的神色,“人的外表是有欺骗性的呢。”
“你的气质和穿着不像中国人,更像日本人。”
“我确实在日本待过一段时间。”
“你猜我是什么专业?”
“我本想猜你是艺术学院的,现在觉得更像是金融专业。”
“再给你一次机会。”
“外国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
“哈,我学文学,中国文学!”
“中国文学,很契合你的气质呢,我本科的专业的也是中国文学。你研究方向呢?”路遣习惯性地问道。
“我才念大二,还没想好。”
“大二……那你十九岁?”现在的小孩,多么年轻鲜艳呐。
“十八岁。”
“好小哦。”路遣感叹。
“老师,你多少岁?”
“我比你大一轮。”
“那很年轻嘛。”
路遣看着暮怀君,仍旧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这个刚认识的小不点喝起了咖啡。
看暮怀君的时候,路遣觉得他实在可怜可爱,有时又觉得他冷冷的、淡淡的,很遥远的样子。
“你学过美术?”路遣问。
“嗯,油画。”
“怪不得你对颜色敏感。”
“你也不赖,遮光玻璃瓶的形容很独特。”
“我不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
“我明白,遮光玻璃瓶,就是装脆弱的不稳定的液体,药啊、化妆品啊,棕色的瓶子。总觉得有点怀念呢。”暮怀君笑起来。
“怀念?”
“药瓶子。”
路遣不再问下去了,于是换了个话题:“你的英语很好吧?”
“我只会看和写,听不懂,也讲不好。倒是日语更拿手呢,你也会讲日语的吧。”
“嗯。”
“那现在开始我说日语了。”暮怀君切换了语言,“其实我们坐在这里说的话,隔壁都听得见,我觉得还是讲日语保密。”
“好吧…你什么时候学的日语?”路遣问。
“嗯…十二三岁的时候吧。你呢?”
“初中的时候……因为…喜欢看漫画,就开始…自学。”忽然切换语言,路遣有些生疏。
“我也喜欢看日本艺术家的作品,不过和学不学语言没什么关系。我爸爸说,如果我不讲英语,就得去掌握一门别的外语。于是我才学的。”暮怀君的日语讲得很好。
“不讲英语?”路遣觉得,暮怀君的模样,该很擅长英语。
“英语,是所有小孩都要掌握的语言么?我讲不出来。我在中国长大,我周围的人都讲普通话…也有英文很好的…但我讨厌英语。你的英语很拿手?”
“一般吧…我很久不讲英语了。”
“你还去过哪些国家?”
“只有日本而已。”
“那说说你住的城市吧。”
“我住在东京…夏天热得很…我学校离住的地方很远…要坐电车…一两个小时…”
“为什么?你租学校旁边的房子就好了啊。”
“租房的时候…弄错了,校园,不,那个…校区。”
暮怀君呵呵笑起来:“你的日语怎么这么糟糕。”
路遣说回中文:“太久不说,退化了。”
暮怀君还是在笑。到底是哪句话好玩,逗笑了他呢。
暮怀君喝拿铁,玫瑰色的干花粘到嘴巴上,他还在笑,边笑边伸出舌头舔舔奶沫。
路遣看到暮怀君的模样,有些宠溺地问:“有这么好玩吗?”
暮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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