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对谈
花芷把身上仅剩的一张二百两银票给了陈山,叮嘱他买上等的药材。
芍药想了想干脆也跟着去了,她怕这边的药铺拿次一等的药材来诓陈山。
而且她也回过味来了,有她在这里,根本不用按照一副副的药来抓,直接买回来一堆药材就行了嘛!
坐回火盆边,花芷看父亲的茶盏空了起身要去添,花平宇哪里舍得折腾她,忙道:「不渴了,坐着吧。」
花芷又坐了回去,听话得一如之前许多年。
花平宇心下一软,他虽不通庶务,人情世故上也不擅长,可心里却透亮,看得出来那些年芷儿不是有意要把自己藏起来,只是她本来就这么个不爱出头的性子,花家安稳时她很乐意做个再安份不过的大家小姐,便是被人认做平庸也无妨。
说到底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忽视她了,以前只以为柏林愿意亲近长姐是因为她惯着他,却没想着如果不是她能让柏林服气,就柏林那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怎么会被她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花芷开口就是最让花平宇最关心的事,「娘很好,都没以前爱哭了,说要留着眼泪等您回去了用眼泪淹了您。」
花平宇苦笑,回去啊,何年何月,「她性子软,你护着她些,秦氏和贺氏可还安份?要是不安份打发了就是,花家现在败了,她们也未必就还愿意守着。」
「如果没有孩子羁绊她们可能会生出些其他心思来,可她们都有孩子,也都不是无情心狠的人,为了孩子她们守不守得住都会守着。」
「爹知道你聪明,可有时候糊涂也未必不好,把什么都看透了多累心。」
「能怎么办呢?我天生就懂这些。」花芷垂下眉眼浅笑,说着怎么办,神情间却不见半点苦恼,「除却生死无大事,我就把生死之外的所有事情都当成小事好了。」
「你啊。」花平宇摇摇头,拿火钳子拨了拨碳,「柏林呢?可有长进一些?」
「我让他拜了穆先生为师。」
「穆青品性上佳,学识比那些徒有虚名的强,不过你要把握好度,人心易变。」
谁说花平宇就是个不知变通的读书人了?花芷唇角微勾,他分明什么都懂,只是以前有花家这个姓氏撑着,他不需要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想做的罢了。
「女儿明白,现在花家对穆先生是有些过于倚重,不过等年后会好些,外祖父帮忙寻摸了一个先生,但他不在京城,要些日子才能将人请来。」
花平宇侧过头来,「你外祖父……」
「外祖母来过一趟,寻摸先生的事就是外祖母告诉我的,还送了许多我们用得上的东西过来,爹,外祖一家并没有和我们划清界线。」
花平宇喉咙滚了滚,转回头去看着火盆,眼里光芒闪烁,也不知是火光照的还是高兴的。
「祖父的罪名是结党营私涉党派之争,他需得避着些,免得朱家跟着吃挂落,还让祖父坐实了这个罪名,有一件事您可能不知,知道花家被流放阴山关,外祖父就开始打通这边的关係,花家一大家子能顺利在这里安顿未必没有外祖父的功劳。」
「你祖父已经猜到了,亏我身为女婿却还疑心他们会和别人一样。」花平宇自嘲,墙倒众人推,他就怕花家连个帮扶的人都没有,幸好还有个岳家可以依靠。
花芷把话题扯回柏林身上,「我出来之后让柏林替了我给小班授课。」
「小班?柏林授课?」花平宇当场瞪了眼,「胡闹,他才多大,自己都还没学透哪能当先生,那不是误人误己吗?就是放慢一点都没关係,等你回去也耽误不了多久!」
「我把家里的孩子分成大小两个班,大班由穆先生教,小班我带着。」花芷始终淡淡笑着,「您小看了柏林,他的基础打得很好,之前虽然贪玩但该学的半点没少学,后来家里兵慌马乱,经历那些后他反倒沉下心来了,我听过他讲的课,完全没有问题,知道自己承担了怎样的责任,他不敢不用心。」
「就是这个理,心里有了责任自然就上心了。」花屹正带着一身寒气进来,脸上带着笑,笑着虚点了点花芷,「你也别太胆。」
花屹正心里甚至是带着期待的,他想看花家交到芷儿手里后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想看她一手教出来的柏林能走到哪一步,想看家里那些孩子会成长为何种模样。
他也相信有芷儿掌着舵,花家都翻不了船。
花芷忙起身上前扶着祖父坐到火边,下人送了热水进来,她干脆把盆都放到祖父面前让他泡泡手,热乎乎的洗把脸。
端着茶盏,花屹正笑眼看着忙碌的孙女儿,「怎么想到让柏林去授课?」
「他是家中最年长的男丁,为家里解决问题本就是他的责任。」花芷净了手过来在下首坐下,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这真的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怎么可能正常呢?花屹正笑容变苦,他问的话就有问题,如果不是实在无法,谁又会让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去当授课先生。
门帘一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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