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街妓的欲擒故纵吗?他首先这样想,然而虞生只是微微仰起头,捧起手接流到下巴的雨水。
一束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连同的妆容也变得清晰。雨水打着薄薄的眼皮,虞生的睫毛也颤颤巍巍,劣质的膏体让他的脸变成不协调的色盘,他微微启唇,好似寄生夜雨的妖邪。
偏偏下一刻,虞生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
无法形容那样一刹那,豆大的珠帘般的雨幕下,虞生像旧世界中着凤冠的新娘,他怯生又十足纯然的笑意里,所有杂乱的墨彩都消失了。
祝余曾示弱过。
他有骨头,也有分量十足的脊梁,而这些骄傲加在一起抵不过一个虞生。他与祝父交易,愿意学习和他人生道路完全不同的东西。做商人,做体贴父母的孩子,为了虞生祝余恳诚地低下头颅,然而祝父傲然:“你知道的,世兄家的那个姑娘痴情于你,我和你母亲对她也很满意。”
祝余顿了顿:“你想让我结婚?”
“每一个人都应当成家立业。”
“这是必须的条件?”
“不,祝余,这是你该做的事情。”
祝父姿态极高,不认为自己在做协商。这样多年,他的鄙性祝余早已看透。祝余的低头,于他而言没有斤两,是故,祝父要祝余做到更多。
祝余冷然地对他,说出的话也没再留情面。
“你是不是想:在我结婚的时候将他带到我的婚礼,告诉他女方何其无辜。这样的他即便再出现也不会破坏我的婚姻。即便有重圆,这份愧疚也会成为生活里的裂隙。”
“你是成功的商人,狡诈的唇舌已经劝离了他,让一个年轻人再次跃入你恶毒的心计,是很简单的事情。”
祝父抽动着脸,还是体面的,就讥讽地强调那一句。
“——祝余,请你拿出证据。”
年长者直到祝余走后才会这份剥皮抽骨显示出极致的怒容,比起祝余的婚姻他又更在乎起自己被打的面子,这场对峙从虞生变成了父子二人。祝父对选择不听从他话的祝余,手段富余,兼具阴狠。
那时候祝余才意识到爷爷的话,他确实离家太久了,久到在恋人需要他的时候无能为力。
最初,虞生没有一丁点儿消息,祝父的嗤笑通过别人传递看法:“一条疲于奔命的狗’;第一年下半,祝父大病一场,看祝余的眼睛中有鄙夷也有震撼,摸索完几个省市的祝余已经变了样,但那时年长孩子二十多岁的祝父尚有父辈的余威。
男人顽抵到了第三年。
第三年,又一个夏日匆匆来到,古董商祝余已走过大半个国家,也去了欧洲、拉丁美洲以及东南亚。在此期间,十数桩疑案被破获,其中包括一起尘封已久的性质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结案的那天祝余接到一个表示感谢的电话,在挂断后,名为父亲的绳索断掉了。
祝余彻彻底底地打破父亲精心维护几十年的壁垒。
虞生还在这片土地上。
他临走前将卡上全部的钱打给了老家一户尚富裕的家庭,还完了重病小姑欠下的医药费。随后,祝父带他离开c城,离开省。刚开始,虞生被人监视,祝父先于祝余用了虞生的dna,通过基因比对找到了他的家人。一笔很大的钱财,遗弃他的父母最终没有选择来见自己的孩子。祝父动用关系,将虞生变成一个新的人。
他本姓姜,虞生想了很长时间,为自己取名姜湛。
他之后同祝余说:我觉得鱼要在水里。
卤肉馆的小工脱离本家,在千里之外当起并不成功的老板。一份十五块钱的午餐,通过虞生细小的胳膊来。或许因为体质问题,即便做了几个月,他也并没有长肉。烈日不单单将姜老板晒黑好几个度,还使得他愈发清瘦。
祝余看过照片,那时的虞生有一张尖脸,漂亮眼睛几乎要盛满面部的上半张。
突然有一天,工地边摆摊的年轻老板不再来,监视的人出现失误,这次虞生的离开不是在他们的授意之下。他如何逃离监控的已不得而知,青年只留了一句:我不会去找他,也请不要来找我。
姜老板再次逃跑前呕吐的症状已经有些久,而祝父并不在意他的健康。这位成功商人偶然起兴发问了一句,才知道虞生是个双性人。
儿子和一个不男不女的妖怪交往,如此事实让祝父大病一场。他一生都要体面、要如常。不屑于家传的他拥有更多的财富、更高的地位、更深的权利。祝余一定要是他成功人生的延伸:一个妻子、一个甚至更多的儿女、清白的没有犯罪记录的身家。做到这样三点无论走到何处人的头都会高抬,祝父并不担心儿子犯罪——祝父也只能够确认自己的孩子不会犯罪。
祝父祝母父亲同心,儿子喜欢上男人还可以说是荒谬,喜欢上半男半女则是不堪。祝母那一年常去庙厅,流水一样的金钱求菩萨净涤。下下签、下下签,贵妇人也魔怔。禅修的大师禁不住苦求,出面一句阿弥:“施主,放下我执。”
夫妻俩没有放下,他们反而认为放跑虞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