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空气渐渐燥热起来。小区里的野猫在翠绿的冬青树下筑了个窝,半夜睁着幽幽的琥珀黄眼睛叫春。
天干物燥,猫心人心都是荡漾的。
严烺那句口无遮拦的话,把沈屹原撩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尴尬又有些莫名心虚。他并无什么遐想——沈老师已经过了少年怀春的年龄,只是心里疑惑:严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应该不知道吧!可能还是把他当做了小时候的玩伴,想要交个好。可要只是单纯地交个朋友,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沈屹原想起了方恪生。方恪生很会撩人,常说一些暧昧动听的话,但沈屹原既不信也不会有心动,反而觉得他说的时候挺不真诚。
严烺不是。严烺说想“应征”就是“应征”,说想“打扰”就是“打扰”,沈屹原觉得都是真的。严烺从小被教养得有些傲慢,那样的人不屑为了曲意逢迎说些虚情假意的话。
沈屹原有些无端烦恼,陷入了一个又一个自我询问中。重复循环几次后,他突然发现不对劲:他对着严烺随口两句话居然脑补出一篇5000字大论文,就只差综述没写了……
沈屹原握着鼠标的手一滑,屏幕里飞出一条突兀的线条。他正在为下一篇论文做数据图,不知怎么又走了神。
去他的严烺!
他烦躁地扔下鼠标,泡了杯咖啡,站在办公室窗口向外望。穿过校园的承平河边垂柳如丝,白色广玉兰正开得优雅傲然。河边有一条不足一米宽的小径,戏称为情侣路,年轻的小情侣们就在这里约会。
春天……咳,荷尔蒙无处发泄,才会如此不正常。怎么办呢?
沈屹原正愁着,苗叁年上次介绍过的那个大学英语老师发了微信过来,主动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吃饭。想什么来什么,沈屹原一口答应了。
英语老师叫康酉初,比沈屹原大两岁,长相和善,人挺幽默。一顿饭吃得不错。康酉初也是明实大学毕业,两人是校友,聊了很多学校的事。
吃完饭,康酉初问沈屹原要不要再去喝一杯。沈屹原其实想回去看出门前写的代码跑怎么样了,但转念觉得自己不该扫兴,于是答应了。
康酉初带他去了离餐厅不远的一家新酒吧,装修气派典雅,水晶玻璃打造的酒柜在若明若暗的光线下闪耀,极尽奢靡之风。
沈屹原是口就来,自己当真就吃亏了,心里又止不住泛开酸甜滋味,只说道:“谁倔你找谁去!”
正是黄昏时分,花坛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打在沈屹原脸上衬得那点绯红有些明显。可能是在床上滚过,今天的沈屹原看上去又和昨天不一样,倔强中透着几分柔软和隐晦的情欲。
怎么就那么诱人呢?!严烺上前拢住沈屹原:“我说了不会找其他人就不会找其他人,沈老师你能做到么?”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像命令更像诱哄。沈屹原掀起眼皮看着他。两人只有一拳之隔,沈屹原能看到他眼里自己的倒影,还有他眉头一条很淡的伤疤,说是六岁时撞到石头留下的。
其实都是空头凭证,就算有视频,他要是想赖掉昨天的话严烺也拿他没办法。至于严烺刚才说的保证就更扯淡了,没有约束力,做不到也不会有任何后果。
所以他为什么要答应他?他完全可以不答应,甚至赖掉酒醉后的offer,当做只是一场一夜情,然后回归各自原来的生活。到时候严烺或许会纠缠他,但他那么傲气的人,被拒绝个几次大概很快就会走了。
可沈屹原的大脑和嘴巴似乎脱节了,明明想得很理智很全面,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康酉初和我没关系。”他说完就后悔,甩开严烺的手,后退几步,望着左前方咕哝一句,“懒得和你扯。”踩着步伐快速走人。
沈屹原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底线,再逼他他只会说不好听的。严烺轻轻笑了一声,没跟上去,目光一直停留在渐渐远行的黑色背影上。
餐厅离高尔夫球馆不远,沈屹原走了几分钟就到。进门前,他吁出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冷静。严烺像个引火绳,一靠近他就能点燃沈屹原心里的小火焰——沈屹原很烦这一点,还得是眼不见心不烦。
“原儿,这里。”苗叁年坐在窗边挥手叫他。沈屹原疾步走了过去。
苗叁年挺好心,没提严烺的事,其他两人自然也不会问。康酉初心里是好奇的,但他问不出口。这一天爬山下来,沈屹原似乎对他并没有特殊的好感,一路说一路聊,对他和对其他两人没什么不同。不过想想刚才沈屹原对严烺的冷漠态度,康酉初又觉得自己可能有希望。他猜严烺应该是沈老师的追求者,没追上。对比之下,沈屹原显然更愿意给他机会。
想通了这件事,康酉初又恢复了信心,用公筷给沈屹原夹了个狮子头,说是这家店的招牌菜,让他试试看。刚才爬山时康酉初也很主动,身上带了两瓶水,一瓶给了除钥匙手机啥都没带的沈屹原。那时苗叁年还打趣他特意给沈屹原带的。不过这次,苗叁年没打趣了,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聊着昨天晚上的英超比赛。
爬山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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