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许辞职后一直赋闲在家,偶有几个前同事老友前来拜访,他不耽于谈旧事,也认真给他人提供生活职场建议,聊完,他总习惯性自嘲一句“也谈不上什么人生经验不经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这也没什么借鉴意义,踩上了时代的红利。”
那自嘲里剩下苦笑的部分,是关于祝云戈的,可来的人哪里知道,只当是他在自谦。
钟文许绕着东部的海岸线自驾了近小半个月,终于在酷暑来临之前背着海钓杆回到了京城。从电梯下来,摸着清晨熹微的阳光走到家门口,伸出手去点密码盘,大概是开一夜车过于疲劳,堪堪看到扔了一地的烟屁股,心想哪个王八蛋这般没素质?竟然坐着民宅门口抽一夜烟……不对!他又看了一眼那烟屁股,连接烟丝的部分有小小的一圈的亮金线,是祝云戈惯常抽的那款,他再熟悉不过了,办公室里、会议间里、书房里、花园里甚至是床上,他数不清有多少次亲手递烟给他,甚至到有段时间天凉,祝云戈犯支气管炎,下意识找他要烟,他死死攒着不给,一个40岁的男人用小狗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他不忍,把烟递过去说“只准一口”……
钟文许蹲下身去捻起一支烟头放在鼻尖嗅了嗅,仿佛还有昨夜的余温,他实在想象不出来祝云戈蹲在这里抽一夜烟的样子,顿时又觉得他的憋屈有几分好笑,心情突然松快了下来,这天之骄子小祝总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可惜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钟文许回到家里,收捡行李吃过早饭,一边喝茶一边翻看手机,最近也没有祝云戈的未接来电和信息,那说明找他并没有工作上急事,于是他瞅准时间,弯着嘴角给祝云戈拨去了电话,他靠在椅子上神情放松,嘟声没两下被接起,对面是于青月,说老板正在开董事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她转达吗?
钟文许说,没有。
晚上,钟文许在书房上网,一阵毫无耐心的门铃声响起,惹得人期待又烦躁,他趿拉着拖鞋快步走到玄关,推开沉重的防盗门,站在外面的男人一如既往整齐精致,只是略有几分疲劳和狼狈,刘海被汗水打湿,领带松松挂在脖上,一手插在西裤口袋中,门开的时候,他只是翻开眼皮看了一眼钟文许,面色重新恢复平静。
钟文许抱着臂倚在门框看祝云戈,语气轻松:“怎么有闲工夫过来?”
乍听起来是揶揄,见到本人的那一刻,又克制不住地心软伸了手去牵祝云戈的手腕子,被生硬地躲开。
“吃饭了没?别愣着,快进来。”
祝云戈低头抬脚进了屋,钟文许毕恭毕敬像招待一位贵客,拿拖鞋倒水。
“来碗臊子面?”
“好。”
钟文许卷起袖子进了厨房。
鲜亮的浇头里是新鲜的羊肚菌和熏腊肉,配上刚涮出来的上海青,压在下面的手擀面是钟文许刚刚自己扯的,祝云戈坐在餐桌对面一言不发地吃面,空气安静地仿佛失去了流动性,是无声的控诉。
祝云戈吃剩下了小半碗,推在了一边,擦了擦嘴,双手交握端坐,目光直射钟文许无声讨要一个解释。
“你上我这儿来,不会就为了吃顿饭?”钟文许觉得祝云戈像个斗气的小孩子,他那么认真自己却显得漫不经心。
“嗯,我惦记你的厨艺又不是一天两天。”
还算是会说话,钟文许心道,说好听点是“惦记”,说难听就是“习惯了”,可怕的习惯。
“行了,饭也吃了,那我就走了”,祝云戈扶了扶眼镜,双手撑着桌面作势要走。
钟文许乐了,抬起头笑看着他:“我以为来请我回去上班的,祝总。”
本来已经侧过身的祝云戈猛然回头:“你愿意?”
“也不是很愿意,现在多安逸”,钟文许本来想说“也不是不可以”,话到嘴边变成了拒绝。
祝云戈低头搓了搓手指,将捏在手中的纸巾团成了球放在桌上:“也是,那不勉强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走面子搁不住了,他转身三两步迈到了玄关。
听到扭动门锁的声音,钟文许收住笑容猛然回神冲到玄关,这回好像玩大了,一把将祝云戈拉到自己怀里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你不勉强我……但是我想……我很想勉……强……你。”
祝云戈转身离开的背影给了钟文许极大的勇气,仿佛再不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手中的沙子便要全部流走,手臂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唔……”祝云戈在钟文许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背倚在钟文许身上,若有若无低声问,“你想过我吗?”
“想,当然想”,想死了,一个人开车在漫无境的国道上想,坐在钓艇航行在一望无涯的大海上想,酒店洁白大床上醒来看在内裤上的鼓包时,还是想。
甚至晚上跟闫玉良吃饭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祝云戈的样子,早早结束饭局回到家候着,羊肚菌是中午去菜市场买的,熏腊肉是提前从冰箱取出来解冻好的,所有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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