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车从夏园出发,赶至医院。游跃匆匆进病房,见一群医生、护士和护工围在床前,他都看不见床上的谢浪。
游跃走过去,所有人为他让开一条道。他害怕自己是做梦,一路上几次掐自己的虎口,是李云济攥住了他的手腕,才没有让他把自己的手掐青。
谢浪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游跃走过来,谢浪的视线反应很慢地转过来,落在游跃的身上。
“谢浪。”游跃声音不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谢浪?”
李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呼叫有反应,神经反射功能也正常,但意识和运动功能还没有恢复,稍后会为他做影像学检查”
游跃注意不到周围在说什么,只紧紧握住谢浪冰凉的手:“谢浪?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谢浪的双眸像蒙着一层水雾,他只是看了游跃一会儿,就目光涣散地继续盯着墙顶。游跃眼中已有泪光,他不肯放开谢浪的手,直到李云济走上前来,搂住他的肩膀。
“先让医生带他去做检查。”李云济低声对他说。
游跃收紧了手指,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谢浪的手。谢浪被推出病房,游跃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李云济与李拙则走在他的身后,两人都看着他着急的背影。
“看样子出现了功能和认知倒退。”李拙也是半夜从家中赶来,面色稍有疲倦:“只是还不能确定严重程度。”
李云济问:“日后能恢复到几成?”
李拙答:“康复训练可以让他恢复自理能力,但是大脑的记忆和思维能力很难说。他的先心病也是个定时炸弹”
也就是说,暂时无法从谢浪这里获知关于那场车祸的更多信息了。按照李云济的调查,在车祸当天晚上的那场慈善活动之前,谢浪与小真从未见过面,至于两人是如何坐上同一辆车、在车上又有怎样的交流,如今除了谢浪已无人知晓。
李拙见游跃不安地等在检查室外,安慰道:“我们会为你的哥哥制定一套全方位的康复训练,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游跃仍处在一个心神巨震的状态,这令他看起来失魂落魄。他强打起精神,深深对李拙鞠躬:“谢谢,谢谢拙哥。”
李拙扶起他:“好了,别这么见外。”
游跃直起身抬头,看见李云济一直看着自己,脸上不知是什么情绪。他也想对李云济说谢谢,但话语卡在喉间,不知为何出不了口。
李拙说:“我去里面看看情况。”
他进了检查室,空旷的走廊上就只剩李云济和游跃。游跃说:“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今晚想在医院睡可以吗?”
李云济却笑了一下,开口说的是一句全然不相关的话。“你的哥哥谢浪醒了,所以就不想再叫我哥哥了?”
游跃迟钝地反应慢半拍,忙答:“不,哥哥,我当然想。我、我只是太混乱了,我太激动了,哥,我——”
“好了。”
李云济抬手把他搂到胸口前,拍拍他清瘦的肩。男人的怀抱充满温暖和稳定的气息,游跃被李云济抱在怀里,不稳定的心跳这才一点点平息下来。他闭上眼睛,过几轮呼吸,身体在李云济的怀里渐渐放松。
心慌,无措,惊喜,感激,可笑和荒谬,极度复杂的情感如洪水冲击游跃的胸腔。
在这一夜里,李云济把他放上无形的交易台出售了。
也在这一夜里,李云济救回了谢浪,救回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李云济说:“等检查结束,你和我一起回夏园。”
游跃从他怀里直起身:“可我”
“明天一早,奶奶想见你。”李云济低头看着他,神情平静:“你是从波士顿赶回来为她贺寿的,明天下午你就要坐飞机回波士顿上课。记住不要出错。”
游跃站在原地静了会儿,而后答:“好的。”
今夜过后,他仍需要马不停蹄地回到现实。协议没有结束,他依然还要做李家的“李梦真”。
回到夏园后,游跃整夜未眠。直到晨曦乍破云端,晨雾于山间和花园缓缓浮动,带来天明的朦胧。
游跃抱着枕头侧躺在床上,静静睁眼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以下缓缓升起,光点点落进他的眼睛,从暗至明。他从床上起身,依旧先去洗漱打理好自己,只是今天的早学时间已经过了,他离开卧室下楼,去厨房为自己煮咖啡。
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时,李云济也来到了厨房。昨夜他就在副宅睡下,早晨也醒得早,原本坐在房里翻阅新闻,听到门外游跃的脚步声轻轻走过,他思忖片刻,也起身下了楼。
游跃专心煮好咖啡,转头见李云济在身旁,于是倒一杯咖啡给他:“哥哥,早。”
李云济接过咖啡,见他眼角微红,“昨晚偷偷哭了?”
游跃掩饰性地偏过头:“没有只是没睡好。”
“哭的时候怎么不来找我睡?”
游跃不作声了,知道李云济又在逗他。两人共进早餐,游跃心事太多,胃都无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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