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醒怎么看穿了她的内心,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而我——”
“你也没有做错。”傅醒打断她,说出了一句让她惊愕无比的话,“昨天献祭本刷新在资源副本栏里,我进去后看到了全过程,你和姜明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我都看到了。”
姜曜怔住。
“是姜明要害你,他在你竭尽全力挽救你们两个人的生命时,为了自己更加保险地活下去,恶毒地献祭你。”傅醒问她,“你有什么错?”
姜曜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溯画面看到这一切的,此刻这也不是重点,莫名的战栗充斥她的全身,让她咬着牙关才能发出声音:“无论他怎么对我,他都是我哥哥!我本来可以再想别的办法的,我就算不救他我也可以不反过来害他的,可我却拿他的命换了自己的生路!是我亲手杀了他!”
比起她忽然拔高的声线,傅醒的声音依然是平淡的:“可如果你想不到别的办法呢?如果少了他的名字,沙蒂卡就不同意你的交易条件呢?如果就算你想到了别的办法,甚至你不计前嫌救了他,而他因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恐惧你出去后在你们共同的亲人面前揭发他的行为,再次对你下手并且成功了呢?”
他站在成年人的角度,严谨而冷酷地为她剖析:“没有什么本来,这些都只能是假设,而就算从假设出发,你的下场还是九死一生,被放过的他也绝不会幡然醒悟。”
“退一万步,哪怕这件事就算是你错了,你本来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可这又怎么样呢?”
“是他先害你,他要将你置之死地,你说,如果你的父亲和母亲知道这个前因,他们是会心疼你,还是会指责你?”
姜曜的脑子被他犀利的话语搅得一团乱,紧绷着的身体像拉满了的弦,大大的眼睛圆睁着,木木地看着傅醒。
她没有错吗?
她会被原谅吗?
她不会让爸爸妈妈失望吗?
傅醒还在继续,逐字逐句敲开姜曜的龟壳,打破她自我封闭的心房。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会指责你,他们生你的气,最终一定还是会因为爱你,选择原谅你。”
“他们每每送你如此盛大的开幕式,怎么会想看到他们的女儿因为一点还没有盖棺定论的错误,就害怕他们,恐惧与他们再见,而自我消亡和毁灭。”
“姜曜,哪怕你真的罪该万死,也应该在听到审判结果后,再接受应有的惩罚,而不是畏罪自裁!”
傅醒的话很重,宛如最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挖掉她伤疤上流脓的烂肉,让整个儿伤口再次裸/露,鲜血淋漓地展现在她面前。
一滴眼泪从姜曜的眼眶滚落。
她看着傅醒的眼睛,嘴唇抖动张阖:“可、可是……”
她害怕。
真的害怕。
一只手覆盖在她的头顶,很轻很慢地摸了摸。
傅醒的目光透澈,神情沉稳而温和,仿佛明白她的一切顾虑。
“没关系,你别忘了,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所有人都是戴罪之身,都要面对许许多多无法面对的事情。”
比如就算能有机会出去,即使他不会被法律制裁,也永远不可能进最高检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勇敢地承担责任。”
朝圣路。
通天的路灯,一眼看不到头的长路。
小奶狗紧紧抱着姜曜的大腿呜呜咽咽,多比亲昵地蹭着姜曜的脖子,圆圆的狗狗眼都湿润了。
其余众狗把他们围绕在中间,同样流露着不舍的情绪。
姜曜跟它们贴贴好一会儿,才摸摸多比的脑袋,让它稍稍远离自己。
“好啦。”姜曜笑眯眯的,“告别的话说完了,最后要说一些正事啦。”
她目光扫视四周所有恢复成巨大体型的狗子一圈,最终落在笼子里关着的人类身上。
“这些人不值得你们一次次被虐待反复地给他们机会。”她嘴角的笑涡露出来,轻描淡写地说出令笼中人类惊恐至极的话,“怨恨他们的话,直接杀掉就好啦!”
王座上的狗神一听这话,传音过去。
“人类,它们有它们的责任。”
姜曜不为所动,反驳:“它们的责任就是连带自己一起禁锢,一次又一次地受折磨吗?”
“这也是它们的选择。”
“可现在或许不了呢?”
良久,狗神都没有再出声。
边牧甩甩尾巴,拍在傅醒的背上。
后者将放在姜曜身上的目光收回,撸了撸它的长毛。
姜曜充满戾气的眼神在这段静默中慢慢平复下来,她看了没有对她刚才的话发表言论的傅醒一眼,再看看还抱着自己不撒爪子的小奶狗,轻笑着挠了挠它的下巴,话锋一转:“但如果你们不想这么做……”
她真心地送给这些相交几天的好朋友,对于它们不幸的狗生来说最美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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