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住了有十来年了,听见是爱立回来了,好几户都探出头来喊她,“是爱立啊?”“放假了吗?”“待几天啊?”
“是,放假,待四天呢!”
“你妈前几天还和我念叨,你三月没回来了。”
顾如笑笑,原主因为欠债,连几毛钱的车费都舍不得,后来得了浮肿病,更不想让妈妈知道,每月的钱都是直接打到妈妈的户头上去。
沈玉兰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外面的动静,朝窗户外看了一眼,就见三个月没回家的女儿出现在了跟前,刚因欣喜而牵起的嘴角,在看清女儿浮肿的脸时,瞬时僵住了,这几年沈玉兰在医院里见多了这种脸。
她知道是因为“欠吃”,她简直想不到自己的孩子会欠吃,尤其是爱立,嗫嚅着嘴轻声道:“乖囡,怎么搞成这样?”话一出口,沈玉兰就红了眼眶,想到女儿每月打过来的钱,“你吃都吃不好,干嘛每月还给我那么多钱!”
“妈,我钱够,这两月厂里伙食不好,我不想吃,这不回来让你给我加餐了嘛!”
沈玉兰看到女儿带回来的一个大行李袋,“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顾如回道:“不想放宿舍,有些人手脚不干净。”
沈玉兰利索地帮女儿将东西搬到房间里,又舀了一点水给爱立洗手,看到爱立虚肿的手和脸,一辈子也吃了许多苦楚的母亲,还是没有忍住眼泪。
顾如愣了一下,上前轻轻将沈玉兰抱住,“妈,没事,是我自己心里别扭,没和你讲,”她从小就很羡慕别人有妈妈的疼爱,是以在看到小说里沈玉兰一次次为女儿寻求真相的时候,哭了好几次。
现在,这好像是她的妈妈了。
沈玉兰身子微颤,爱立小时候在曾家住了五年,等再接回家,就很少有和她这么亲近的时候,轻轻吸了吸鼻子,摇头道:“乖囡,以后每天都要好好吃饭,不要再给妈妈寄钱了,有什么事,要告诉妈妈。”
“妈,我都听你的,我好饿,家里有没有吃的?”顾如发现这个浮肿病容易饿得快。
沈玉兰忙擦了眼角,进房里去给女儿拿了两块桃酥出来,“怕你嫂子晚上饿,买来给她吃的,你先吃两块,炉子上炖着冬瓜筒骨汤,一会好了,妈给你盛一碗。”说着,就拿了两个鸡蛋出来,准备中午再加一个菜。
顾如咬了一口桃酥,看着沈妈妈围着锅台转,虽然已经五十四岁,眼角和嘴角都有了许多皱纹,但即便穿着朴实的蓝布褂子和灰色裤子,却依旧难掩美人的风韵。
沈玉兰年轻时候因为不愿意听从家里的安排嫁入当地的“礼教名家”,逃婚去了申城,后来在那里和一个青年产生了感情,有了沈俊平。
在三十年代,一个人可以毫无缘由的失踪,或许是回了老家,或许是参军,或许是出国,沈玉兰有了身孕后,那人就不见了。
到了一九四零年,沈爱立出生,也没有人知道沈爱立的父亲是谁,早几年的时候,沈玉兰在申城、乐城,四八年到了汉城,就开始在南华医院工作。而年轻的时候,沈玉兰和民党许多高官家属来往颇为密切,比如爱立就在早已逃亡海外的曾家住了五年。
虽然沈妈妈的两段情感都不顺利,但对儿子和女儿却付出了很多心血,“爱立”的名字也寄托了沈妈妈对原主的期待,希望她自立自强。
顾如一边啃着桃酥,一边回忆着书里对原主妈妈的相关描述,原主妈妈的社会关系和人生履历后来也被有心人扒出来,在氛围紧张的十年中,也被划为左边的对立派,但是还是要晚些,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原主的日记本。
看到炉子里的旺旺的小火苗,顾如有了主意,“妈,我想烧点东西,你帮我看下门,别给人看见了。”
这边的家属房子,灰色的厨房门朝走廊开,谁从走廊上经过,一眼就能看见别家在烧什么菜。
沈玉兰年轻时闹过革命,也经历过抗战,此时并不问女儿为什么烧日记本,只拿着一个小凳子,一把豆角,就坐到了厨房门口掐豆角。
顾如将日记一页页撕下来,看着小火苗越烧越旺,穿过来后,压在心口的大石终于挪移了位置。
烧了半小时,顾如才将日记烧完,火炉上煨着的筒骨冬瓜汤早已咕咕地翻着滚儿。
沈玉兰搬着小凳子回家,对女儿道:“这事后面再说,你下午先和我一起去医院,找李主任看看,开点药。”
在沈玉兰心里,什么事都没有女儿的健康重要。
“妈,不用担心,这就是饮食问题,以后养养就好了。”母女两正聊着,李婶子拿了两根黄瓜过来,递给顾如道:“爱立拿着吃,这是我家媳妇妈妈昨天带过来的,新鲜着呢。”
沈玉兰现在巴不得多给女儿吃点东西,也没有推,忙道:“还不谢谢你婶子。”
李婶子摆手笑道:“不值当什么,爱立是得好好养养,小时候像个面团子一样,小脸软糯糯的,得了什么糖果都分我家那小子一半,你们在家忙着,我得回去把菜炒了。”
送走了李婶子,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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