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纳这个孩子。
可是现在,樊家姐弟俩都言之凿凿。她知道多美这丫头的性格,眼睛里是揉不得一点沙子的,对她相依为命的弟弟更是看得格外的重,要是那种狐媚子举止轻浮的姑娘,多美是断然不会这么护着的。
难道真是她错了吗?
对上面前三个,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小辈,老太太忽觉有些疲惫,像是有什么心气儿漏了一样,缓声和孙子道:“林森,我有些头疼,你扶我回去吧。”
她说不舒服,谢林森就算心里再怄气,也不会不管她,到底是奶奶,转身和樊铎匀道:“你好好休养,争取早点回去,别让我妹妹着急。”
刚才谢林森的一句“大舅哥”,就让谢老太太暴跳如雷,樊铎匀想讽刺他,哪个是他妹妹?但是想到刚才谢林森维护爱立的话,终是没有给他难堪,轻轻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一直到出了医院大门,冬日的阳光照在了人身上,老太太才像缓了一点劲来,望着远处在风里轻轻摇晃的红枫,怔怔地和孙子道:“森哥儿,你不知道,当年沈玉兰,差点让我没了一个儿子,我这心里啊,是恨毒了她。”
这一件事,二三十年来,谢周氏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过,就是有时候和老三聊天,也从来没有提过一句。
那一把黑色的勃朗宁,至今想起,像是仍然悬在她家老三的头顶上,每每午夜梦回,她都要惊得一身冷汗,没有人能理解,当时她这个做母亲的心情。
谢林森皱眉道:“为什么呢?就因为三叔要娶她吗?”
听到“娶”字,谢周氏就不由讥讽道:“哼,怎么娶?她不过二十岁,就跟人无媒无聘地生了一个儿子,前头这个说是在战场上死了,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万一哪天又回来了呢?你三叔还做不做人?俩男争一女吗?不说你谢家的祖宗,就是我周家的祖宗都要跑来骂我这出嫁女不孝,生养出这么一个败坏门风的儿子来!”
老太太顿了一下,又道:“再者,你三叔刚留学回来,就有人来上门提亲。那几年军阀混战,地头蛇一茬茬地往上冒,遇到那不讲理的,你就是送一匣子小黄鱼都没有用。那家子姓卢,家里老幺儿就是拿枪杆子的,在我们那一块横行无忌,我迫于无奈答应了这门亲事,说等你三叔回来就履行婚约。”
谢林森皱眉道:“奶奶,您怎么能答应呢?我三叔和我爸肯定都不会同意。”
老太太嗫嚅了下,她家祖上是当官的,谢家这边也是书香世家,前半辈子在她跟前说话的人,都是轻声细语的,那卢家来提亲的人生就一股子匪气,腰上还别着枪,当时她小腿肚就打颤,哪敢推个一二四五六的?
和林森解释道:“我当时想着往后拖一拖,总有他家败势的时候,我也没敢和你三叔说,就说这边提亲的多,家里疲于应付,让他先不要回来。任由你三叔在外面晃荡了几年,没想到他竟然和那姓沈的小娘皮混在了一块,对外还称是夫妻。消息传到老家来,那姓卢的一家岂是好相与的,当时就要扒了你三叔的皮。”
谢林森问道:“那后来呢?”他现在的三婶也不姓卢。
“我和卢家老太太解释,年轻人好玩,那不过就是镜清在外胡闹,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女人。”
老太太说起这一段往事,心里还揪得很,那时老头子已经去了三四年,老大在搞地下党组织工作,常年不在家,老三又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味只知道和人硬碰硬,如果不是都家及时伸出了援手,他们母子两怕是当时都交代在卢家的手里了。
叹了一口气,才接着道:“卢家人蛮横,多少士绅亲戚往他家说情都不行,你三叔这边也是死犟着不低头,那一次就要把你三叔带走下大狱,是我……是我跪了下来。”
老太太说到这里,眼眶立即就红了起来,“我也知道,卢家不是一桩好姻缘,继续下去,怕害了你三叔一辈子。好在你三叔皮囊好,又是留美的医学博士,看上的人家大有人在。都家也在其中,我后来就求了都家,当时都家的小舅子是国党李将军跟前的第一得力人,由都家回缓,取消了和卢家的婚事。只是都家女儿尚小,不过十七八岁,等了两三年才成婚。”
谢林森这才明白,怪不得老太太一直对三婶很客气,敢情是她娘家救了三叔一命。
也理解了为什么这些年,三叔对老太太言听计从的。原来根由在这儿,当年他的一意孤行,让老太太吃够了苦头。
谢林森虽然跟在父母身边长大,也知道自己的祖籍在江省那边,算是望族,老太太定然是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的,一生唯一栽过的跟头,大概就是在这件事情上。
“奶奶,后来卢家呢?”
“他家那拿枪的老幺,后来听说在蓉城被当地一个姓曾的一枪崩了,那个女儿像是在四十年代跑到了国外去,一家子算是散了。不然不说你爸,就是老家的人,也不会饶过他们。你三叔经了这事,性子倒沉稳了很多,没两年也去了延庆,参加革命去了。”
这一段往事,说起来不过是几句话的事,但是当时的心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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