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铎匀仍喊我三叔,何姐,他还喊我‘三叔’呢!”
何姐也被他触动了情绪,眼含泪意地笑道:“镜清,你看,还是有好人的,你可得好好振作,早点好起来!这又是子侄,又是女婿呢!”
“好!好!”
一十封信寄了出去,爱立就开始在数着日子,最远的在东北,可能要一周时间才能到。
国庆以后,她估摸着该有回信了,一早就去保卫部那边问有没有她的信,现在收发这块是小何在管的,看到她过来,就给查了下,果真捡拾出了一封信来。
爱立接过来一看,是从东北寄来的,寄件人是俞美霞,是她大学时期的俄语老师。因为历史问题,子女与其断绝了关系,69年“第一号令”下来,城市开始驱逐五类分子,在无人接收的情况下,俞老师被学校遣返回原籍老家,但是她父辈那时候就已经迁出了东北,现在老家最亲的亲人不过是快出五服的侄孙。
爱立从序瑜那里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嗟叹了好久。觉得俞老师60多岁的年纪,乡下亲友若是疏于照料,怕是很难撑到十年后。
这一封信捏起来还有些厚实,爱立拿在手里,心绪都有些复杂。
小何问道:“是沈同志的亲戚吗?”
爱立笑道:“是,有些年没联系了,没想到会有她的信。”和小何道了谢,就把信塞到了帆布包里。
从保卫部那边到机保部的路上,因为惦记着俞老师的信,她一路连走带跑的,也没注意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猛然被人拦下来的时候,还有些意外,定睛一看,发现是总工程师许有彬,怔了一下,笑道:“许总工好!”
许有彬点点头道:“沈部长,我刚准备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遇到了,你跟我到办公室去一趟?”
“哎,好!”这四年来,许有彬行事算是有所顾忌,预期的撕破脸皮并没有发生。不知道是许有彬顺利当了总工程师,心里顺畅了,还是因为她师傅是革委会副主任的缘故。
虽然偶尔也会有一点不大不小的分歧,但都尚在可控的范围内。
爱立以为,许有彬找她,是问车间或机器设备的事儿,没想到是询问她和舒四琴熟不熟悉。
爱立一时有些懵,“舒四琴吗?许总工你是准备交给舒同志更重要的工作吗?”
许有彬点头,“笑道,舒四琴参加过两次国庆观礼了,又是劳模,我想着把她调为清棉车间主任,你意下如何?”
爱立蹙眉问道:“生产副主任吗?许总工,现在清棉车间的主任是郑卫国,刚刚提拔一年左右,表现挺好的,是不是没有调换的必要?”虽然她和舒四琴也算有交情,但是舒四琴现在只是常日班指导工,按理该在这个岗位上再磨炼一下,才能提到车间副主任的位置上来。
不料,许有彬摆手道:“不是副主任,是车间主任。她见过两次主席和总理,现在在整个汉城的革委会都很露脸,如果还只是一个常日班指导工,外头的人,会说我们厂的觉悟不高。”
爱立不赞同地道:“可是厂里一向有规定,车间主任必须是助理工程师,副主任可以是由工人提拔上来的干部。许总工,你知道这一者的区别在哪的,车间主任是要对整个车间的运行和生产负责的。”
许有彬仍旧不以为意地道:“有你沈部长在后头看着,多给指导指导,出不了什么事儿。”
话说到这里,爱立恍然大悟,为什么许有彬要提拔一个车间主任,不先找她师傅商量,而找她这个机保部副部长,敢情是想让她帮忙兜底。
原来许有彬是清楚,舒四琴没法胜任车间主任一职的,他提拔舒四琴,完全是想拉拢这位在汉城革委会都能说得上话的劳模。
这个人,大概是想利用舒四琴搭上汉城革委会,给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虽然不知道许有彬确切的想法,但是沈爱立知道,生产是她们厂生存的根本,清棉车间又直接影响了整条生产线,平时她和师傅都重点抓清棉车间的生产任务,让一个不适宜的人待在这个岗位上,爱立想想都觉得,这是在拿整个国棉一厂工人的饭碗当儿戏。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