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格外冷,风雪来得猝不及防,才开始是两三朵,后来白茫茫一片扑簌簌往下倒。
月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快步朝前走。
只要绕过这道弯,前方应当便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小庄子。
行至半路,她忽然瞧见前方的人影。
雪太大了,有些看不清,但她下意识便要往身后逃。
这些年在庄子上,她几乎没有出过门,只有每年母亲来的那段时日,她才会跟着母亲出门游玩几日。
她害怕外人,无论是男是女,她都害怕。
雪中撑伞的人似乎瞧见了她,驻足凝视她一会儿。
她就这样隔着茫茫大雪,与人对视了片刻,而后提着裙子、踏着积雪,转身逃跑。
雪下了有一会儿了,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她足上的那双鹿皮靴子并不防滑,碰到积雪的那一瞬,立即朝侧边滑去。
与此同时,她听见身后的呼唤声:
“姑娘!”
是男子!
她心中一惊,顾不得臀上的疼痛,撑着冰凉的雪地爬起来,踉踉跄跄继续往前逃。
月妩从未与男子接触过,她娘不许她接触,照顾她的姆妈也不准她接触。
在真正见到男子之前,她一直以为男子应当和野兽长得差不多——她们都是这么说的。
脚下的鹿皮靴子实在是太不听话,没跑几步,她脚下一滑,又摔了出去。
这一回便没有那样幸运了,身下的冰雪带着她往前滑去,连摔了好几个跟斗,才堪堪停下。
头脑一片空白,眼前发黑,只听见有靴子踩踏积雪发出的沙沙声。
那沙沙声接连不停,显然是在朝她快步走来。
她心中一慌,顾不上寒冷与疼痛,撑起身又要跑。
“姑娘…”
一股淡淡的梅花酒香传来,来人扶住了她的手臂。
她顿顿扭过头,就着来人手上的昏黄灯光,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不像野兽,反而看起来让人有些…心安。
“是我吓着你了吗?”他笑着,目光柔得像绸子。
月妩愣愣盯着他,摇了摇头。
“今日同窗寿辰,小酌了几杯。”他在向她解释,自己并不是酒疯子。
可月妩听不出里头的含义,只怔怔坐在雪地里,任由雪水浸透衣衫。
“来。”男子手上微微用了些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温声道,“在下是前头村子里的读书人,姓温名慎。不知姑娘是否还能行走?”
温…慎…
月妩在心中理了一遍,微微点头:“我能走。”
“那好。”温慎
松开手,拿过左手上提着的灯,交到她手中,又将左手原本就举着的伞也交给她,“雪下得大,你一个女子,莫受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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