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万有霖喜欢我,说我不动心是假的,但就像阿乐说的,我有点怕成为第二个林清平。不是说我也会像他那样为了爱不顾惜生命,只是我吝啬得很,很怕真的在一起后,月光变成剩饭粒,朱砂痣成了蚊子血。还不如像现在,比同学朋友亲密一些,但又不算恋人,只在心里留些悸动。
而对阿乐,我更不敢有什么期待。如果和万有霖分手,我尚且还能逃回家,可阿乐就住在大宅,我又该躲哪儿去呢。他越对我好,我就越想当鸵鸟。
我觉得自己可真像爸爸。
家里一位出身名门贤良淑德的好太太替他支应门庭、往来应酬,他只待她如供一尊泥塑,做一份差事;外头一个陪伴多年美艳浓丽的红颜知己供他排遣寂寞、撩拨调情,他待妈咪和我们就像逗弄猫狗宠物,不过为个乐子。普通人一生二者能有其一已是幸事,可也没见他多珍惜,外头的女朋友便更如过江之鲫、四季晨露,不见间断。听说这回他又识得一个女金融分析师,不过三十岁出头,比哥哥也大不了几岁。
我心里常厌恶他这些行径,到底还是他的种,袭了他的恶习。他在花丛中流连忘返,我偏有分桃断袖之疾,却还要拿捏旁人。
学妹们那句“渣男”也实在没有骂错。
我摇着娃娃暗自出神乱想,阿乐已经洗好出来了,照例又是洗了我们俩的内裤去阳台晾。
他闲着没事坐到我身边,问:“这东西就没个音量调节键吗?”
我噗嗤一笑,想起来前几年茗茗还是个小奶娃时的情景,便说:“仿真婴儿嘛,就是照着婴儿做的,奶娃身上没有音量调节键,这个自然也没有。”
阿乐顿时露出一个酸倒牙似的表情,庆幸说:“还好梁太听说我下周就要走,没拿这个折磨我。”
橡胶娃娃仍是一声声啼哭不见停歇,我一双眼睛幽幽看着他。
阿乐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又抓我的手腕看,问:“这手环能摘下来吗?你老抱着摇多累人啊,反正我没领娃,我替你摇一会吧?”
可惜那手环也是用了感应电子锁。
阿乐研究了一会,没研究出啥名堂,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艹,这技术不用在犯人身上,拿来折磨学生了是吧。”
他闲来没事只能看着我摇那娃娃,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才要了孩子的小夫妻?”他不知死活地问。
我白他一眼道:“小夫妻?你以后让老婆哄娃,自己干看着吗?”
“我也想帮忙啊,你那手环要是能拿下来就好了。”阿乐纠结地又看了一眼,很有些烦恼地说,“偏偏这又是个死孩子,要是个活的就好了。我师叔就是中医,就是他教我的推拿按摩手法,要是个活的孩子,这么个哭法嗓子早坏了。让师叔扎几针,或者找准了穴位按按,也不至于这么闹腾。”
我想起茗茗小时候有一阵也是日夜颠倒哭闹不休,吵得我关上门还能听见,外婆好像是熬了什么药汁子喂她,后来就好多了。
我跟阿乐感叹这些事,说:“这么看,活孩子比死孩子要好带些。不过梁太太就是怕学生没分寸弄出人命来,才开了这么个课出来。我看她应该是更怕活孩子。”
过了会,怀里那娃娃终于断断续续地止住了哭声。我把娃娃塞回篮子,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感觉脑子里还能听见孩子啼哭声,也不知道是我耳鸣了,还是房间隔音不好别人家的娃在哭。
阿乐看我一副被掏干的模样,索性把我按到枕头上做头部按摩。
我趴在那只觉得脖颈肩膀后紧绷的皮肤都放松了,舒服地哼了几声,阿乐的手指一下子紧了紧。我转头看他,只见他抿着嘴,脸浮起一片红晕。
我想起他第一次给我按摩时也这样,还跟我开黄腔,取笑说:“怎么?你又心慌啦?”
他眼神有些严厉,莫名还带了点杀气似的,一只手盖住我的眼睛,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
我正有些迷惑,忽然感觉到他整个人俯下身覆盖在我上方,一片柔软滚烫的触感在我唇上一触即退,我感觉到他的鼻息喷在我脸上,除却我们共用的柚子味沐浴露,还有一种特别的独属阿乐的气息。
我说不上来,或者说此刻已经瞠目结舌。
随即那嘴唇又凑上来贴住我的,我的眼睛被他掌中的黑暗笼住却没有闭上,睫毛滑过他的掌心,他按在我后脑的手掌更紧了紧。我只觉得唇上的热意和阿乐的呼吸声,在黑暗里被无限放大,过了不知多久我才想起伸手去推他。
那只按住我眼睛的手掌终于松开了,阿乐狼狈情热的样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的双只手抓住我的手,却没有用力钳制,虚握着在捏了捏,哑声问:“你……你讨厌我这样吗?”
我像着了魔似的盯着他的嘴唇,他也盯着我,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又贴了上来,彼此用嘴唇描摹对方的唇,渐渐地这样的举动都有点难以让人满足。阿乐轻轻含住我的下唇吸了一下,我感觉到一阵麻痒,像是一滴水珠溅入深潭,泛起从未有过的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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