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许压下心里的不安,让自己镇定下来问:“你们被骗了多少钱?”
“整个村加起来有八万块钱!”红头巾大婶说,“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年的收入才多少?怎么好意思来骗我们的钱!”
有人揪住了乔清许的衣领:“就是!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尖锐的声音穿过乔清许的耳膜,吵得他脑仁疼。
他尽量稳住身子,推开揪他衣领的人,努力讲道理:“你们可以去报警,警察会帮助你们。”
“你放屁!”有人说道,“你们就是看准了警察不会管这事,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乔清许只想好好说话,但围住他的人每个都在指责他,他只觉得无比荒唐。
——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些人被骗钱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耐着性子说:“我是国家注册的正经拍卖师,骗你们钱的人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谁骗你们,你们应该找谁去。”
这段话乔清许觉得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奈何这些村民油盐不进,拿蒲扇的老汉说:“你们骗子都一伙的!今天你栽在我们手里就别想轻易离开!我们被骗了八万块钱,算上精神损失费,你还我们十万,我们就放你走!”
听到这话,乔清许彻底震惊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还精神损失费,这跟敲诈有什么区别?
“你们有没有搞错?”乔清许火气上涌,“我说了骗你们钱的人不是我!”
“少废话!还钱!”“骗子!活该!”
人群又开始推搡起来,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乔清许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压抑不住,吼道:“你们是穷疯了吗?怎么不去抢?!”
听到这话,有人狠狠踹了乔清许一脚,让他重心不稳地倒在了地上。其他人一看,都跟着踢他,不过片刻,他的白衬衣上便布满了泥泞的脚印。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乔清许算是见识到了。
他一声不吭地抱着脑袋,是时那老汉制止了打他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你到底还不还钱?”
分明是抢钱,哪来还钱一说???
乔清许气得眼冒金星,胸口不停地起伏:“你们这些刁民有种就打死我!”
有人上前一步,举起了铁锹:“让开!我来!”
眼看着重重的铁锹就要砸下来,乔清许蜷起双腿抱住了脑袋。
不过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因为院门外响起了牛小刀的声音:“哎!住手!住手!”
乔清许透过无数双脚看出去,只见牛小刀一瘸一拐地跑了回来,小腿上鲜血横流,应是被狗咬了一口。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派出所民警,大声呵斥住暴躁的村民,好歹是把局面控制了下来。
花寨村的村民还不至于连警察都敢打,民警们好说歹说,软硬兼施,这才把乔清许和牛小刀从花寨村带了出来。
牛小刀虽然溜得快,但比乔清许好不了哪儿去。
去镇上的医院检查下来,乔清许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牛小刀是腿上的肉差点没被大黄给咬掉。
村民们自然不会负责,警察也只想息事宁人,没有要抓人的意思,最后只登记了两人的身份信息,就把人留在了医院里。
小镇医院的地砖还是二三十年前常见的水磨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
医生给牛小刀处理着伤口,他都已经这样了,嘴上也闲不下来,对乔清许说:“你也真是,他们要钱,你就先给点儿,稳住他们不就好了吗?我明显是去叫救兵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啊。”
乔清许呆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双手,这时候才感到有些后怕。
要是那群村民真把他打残了怎么办?他简直不敢想。
但话说回来,如果刚才的事情重来一遍,乔清许可能还是会上头,因为他就是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
这会儿再去回想也没有什么意义,乔清许缓过劲儿来,问牛小刀道:“你经常遇到这种事吗?”
刚才牛小刀反应之快,像是早就被追过无数次。
“也还好。”牛小刀摆了摆手,说,“咱们这行当本来就这样,见多了坑蒙拐骗,谁能反应不快?”
乔清许皱了皱眉,在他的心目中,古玩行业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他必须承认,牛小刀说得没错,国内这个行业就是处于极其难监管的灰色地带,假货诈骗充斥着整个市场。
陪牛小刀打完疫苗,两人在镇上简单解决了晚饭。
乔清许的情绪始终不高,牛小刀说多了也觉得没意思,两人在镇上找了家宾馆,就各自回房间了。
计划是只来一天,明天就返回锦城,因此乔清许也没带多的衣物。
这会儿小镇的商店都已关门,他也只能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清洗他衣服上脏兮兮的脚印。
从小到大,乔清许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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