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以身份来讲,赵霄和赵晓生来对立,只是赵晓身后有苏家支撑,他母妃却出身低微,毫无助力可借。眼见着即将成年,顺宁帝依然丝毫不分视线在他身上,他不得不对外借力。
韩江是个很好的选择。他权倾朝野,又不党不群,孤狼似的,没有家人、没有子嗣,面对苏家人的拉拢也不屑一顾。
且,似乎喜欢康乐公主。
赵霄以皇子身份,不好拉拢结交韩江,可是只要引得他和苏家人对立,那么,天然地局势就会对他倾斜。
赵媛芸是个不大聪明的妹妹,苏鸿是个莽撞愚蠢的废物,他们心中想了什么很容易就能弄清楚,而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假装不知道,再顺水推舟一下,就一切都能水到渠成了。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韩江似乎并未想要追究,竟想把这件事情轻轻放下了,他才不得不来催促。
就算到了现在,面对韩江似乎早已看破的嘲弄眼神,赵霄依然绷直了背站直身体,他并未气弱,诚恳道:“我并不会真的把二姐姐置入险地,若那日你并不愿现身,我也自有办法带二姐姐离开。”
“指望你在城防营那几个布局吗?”韩江嘲讽地轻笑:“我们这位大皇子,果然还是个天真童稚的乖孩子呢……”
赵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但他强调道:“不论你信不信,二姐姐是我的家人,我不会为了任何事情真的致她于险地的!”
甚至他眼神凶狠地盯着韩江,一字一句道:“就算是某人,也不行!”
韩江定定地瞧他一眼,不屑应对乳臭未干臭小子胆大包天的放言,把那一张纸夹在指尖轻飘飘地扔出去,道:“拿回去垫脚吧,这点东西落在纸上,都浪费那些墨。”
薄纸晃晃悠悠地,在空中飘飘荡荡,落在赵霄脚尖,他低头看着那些费心查来的罪名,抬头看着韩江漠然离去的背影,终忍不住握拳,对着他喊道:“就算是我不行,但你一定可以!”
“你明知道苏鸿的心思和苏家人的本事,为什么还要放任下去,就算不用和苏家对立,你也有办法惩治苏鸿,为什么不肯为二姐姐出气?!”
“还是说……”他狐疑地盯着韩江背影,喃喃道:“你留着苏鸿,另有用处?”
韩江不置一词,对身后的声音恍若未闻,径直远去了。
赵霄俯身捡起薄纸,心中生疑:“可是,苏鸿能有什么用呢?”
他能够想到的,就只有和康乐相关的了:苏鸿命格和康乐相合……但依照韩江霸道狂妄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容忍苏鸿再出现在康乐面前的。
况且,同是命格相合,宁思明和楚靖远皆比苏鸿好许多,为什么要留苏鸿?
赵霄心中想不通,但握紧了纸,并未因韩江一句话放弃。
他是有野心,但并不会因为野心泯灭人性,对自己的家人下手,就算知道韩江在意康乐,他也从未想过通过康乐胁迫韩江。
就算韩江不肯出手相助,他也要依靠自己,把苏鸿那个人渣送进大牢!
赵霄看着纸上罗列的曾受苏鸿欺辱的名单,咬牙切齿道。
便是大佛寺的神明灵验,也没有那么立竿见影,诸位大师在迎春殿诵经祈福足足三日;太医院诸位也守在迎春殿,使尽全身解数,翻阅医典彻夜讨论,斟酌修改药方完善治疗,到第五日,康乐低热终于一整日未再反复。
大师们:“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太医院们:“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云贵妃和赵楚韫在迎春殿守了好几天,此时终于能捂着心口松口气了,赵霄眉眼也舒展了些。
从碧热泪盈眶,连忙招呼道:“诸位大师和太医辛苦了。”
她抬手,小宫女奉上几个匣子:“有劳诸位了,些许心意,请笑纳。”
云贵妃亦笑道:“赏!”
说话间,韩江也来了,得知后,略一颔首,负手道:“诸位辛苦,韩府稍后备上厚礼,送至诸位,无须推辞。”
这既是辛苦费,也是大病初愈散喜气,因此众人皆未推辞,只是——
迎春殿是本家,这般理所应当,淑华宫是康乐半个家人,这样的无可厚非,只是,韩大人此举是何意?还是从韩府出的账,不觉不妥当吗?
是事实,韩江不仅未觉得不妥,甚至很是恰当。
这还是这么久,韩江第一次踏进迎春殿,大佛寺的众人对他皆是陌生,见他此举也是心中诧异,面上未表露出来,只是那日一早在慈宁山见过韩江的大师怔然,诧异地看了看他,又举目望向内室娇养的小公主……
终是叹息地摇了摇头,未置一词。
此次病中,不像以前总是昏昏沉沉的没有精力,康乐自觉还好,只是云贵妃和赵楚韫担忧,拘着只允她在室内活动,连去窗口吹风都不成。
康乐乖巧,但闷久了也觉无聊,好在瑶光陪着她,守着寸步不离,虽然被撸久了就会不耐烦地跑开,但很快又会趴回她身边,来来回回的,倒也算解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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