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给你荫庇,若你也有外祖可以依靠,此事便不必……”
赵霄拦下她的悲泣,温和道:“我说这番话并未责问母妃,只是讲明一切免得大家各自忧心猜测,现在情态紧急,不必伤春悲秋,我即可送母妃和两位姐姐出宫!”
赵楚韫皱眉问他:“你决议要调城防营?”
赵霄眼神坚定:“我别无他法。”若他手上有可以和苏家抗衡的,何至于做这种一旦事后追究便辨无可辩的事情。
康乐不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知道些许人情世故。
她看着赵霄,担忧道:“弟弟,我觉得父皇不是那种真的对什么事情都不闻不问、漠不关心的人,真的要有什么很重大的事情发生,他不会不知道的。”
赵霄把事情思考了这么久,却一点用没有把顺宁帝考虑在内,诚然他这数十年的时间都是摆在京都的一个华丽无匹的花瓶,不理朝政,整日风花雪月,但是——
明明康乐和宁思明接触,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依然还是知道了。
“而且,”康乐犹豫着小声道:“父皇似乎并不顾念父子亲情,赵媛芸是犯了一些错,但罪不至此,他还是给了她最苛刻的惩罚,直接把人赶走了。”
所以,即便苏家最后没有成功,赵霄调兵的事情一旦暴露,顺宁帝不见得真的会心软留情。
康乐已经说了许多,云贵妃擦干眼泪安静地听着,她知道其中凶险,闻言轻蹙眉头缓声道:“许是你们年纪太好,皇上又太久不理事,对于皇上的为人不甚清楚。”
“但,数十年前,他是真正的铁腕冰冷,运筹帷幄。”
“先帝去得急,虽然没有留下遗诏,但他身为太子继位也是名正言顺,但几大世家借机生事为难,步步为他设阻。”
“先前苏家是最鼎盛的,也是最嚣张的,说一句只手遮天也不为过,可是你瞧瞧,如今苏家可还有那般的气焰,早已成为丧家之犬,如今也不过是拼死一挣罢了。”
“那都是皇上的手笔,用了两年时间,各个世家销声匿迹的销声匿迹,残留一口气挣扎的苟延残喘。”
“皇上下手不留情,各世家也决绝,宁死把财产烧的烧埋得埋,寻不到踪迹,恰逢连年大灾,国库里没钱,却又亟待赈灾,皇上扭头又和苏家合作,给他们渡了一口气作为条件换了一大笔钱,还娶了苏家的姑娘进宫。”
“后来还……”云贵妃看着康乐,犹豫了一下,说:“后来他知道徽安皇后是天下富商的独女,又身子不好,在寻一味珍惜药材治病,他便允诺太医院及库里药材随她调用,以此换钱,还许了皇后尊位。”
康乐一怔,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到父母的渊源。但那已是太过久远的记忆了,还记得母后是个冰肌玉骨、傲雪欺霜的美人,父皇总是跟在她身后弯着眉眼叫“姐姐”,纵然得了母后冷淡神色也不以为意。
她回了神,总结云贵妃讲的话说:“所以,父皇以前是个很厉害,既有手段也很冷情的人。”
能把自己抵押上秤,连自己都不怎么在意的人,又怎么会真正的在意旁人呢?
能说的话都说了,每个人也都表达了担忧,但没有人强迫赵霄,她们都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赵霄这次沉默了许久,手中的刀沉重得像一座大山,几乎让人抬不起手来。
如何选?如果苏家私兵冲破宫门,自己身为他的心头大患,必定首当其中;可若召城防营相抵,事后追查,自己依然难逃其咎。
而把希望都寄托在耽于玩乐了十年的顺宁帝突然大发神威,把苏家人全都挡住?赵霄觉得这还不如去求神拜佛呢。
这时,那位白胡子慢吞吞的新夫子教的“欲速则不达”,宁思明那句语焉不详的“便有雄心壮志,留待来日,未必不可期”,还有韩江毫不避人的让康乐明日便搬去公主府住。
赵霄神色突然坚定起来,他狠心道:“左右都是绝境,索性放手一搏,至少能把生死握在自己掌心。”
“我立刻让人出宫去城防营送信!”
这便是还要召城防营的意思了。
他既有了主意,云贵妃也不再劝,只是温柔道:“楚韫,你带绵绵走。”
赵霄一惊,扭头要劝,云贵妃摁住他的手,交代道:“先办正事。”
赵霄红了眼,转身去找亲信快马加鞭送信出宫,赵楚韫闻言也不犹豫,拉上康乐便脚步匆匆往外走。
康乐扭头想要去看云贵妃,却被赵楚韫拉住不许回头。
赵楚韫脚步未停,边走边说:“此时宫中还未生乱,贸然出宫困难重重,等乱起来时,父皇寝宫和淑华宫首当其中,迎春殿应当暂时无事。现在,我先送你回迎春殿。”
“你的四个侍卫中有一人是韩江安排的,他很厉害,你要跟着他,他一定会保护你安然无恙的。”
康乐听到不对,扭头问她:“长姐……”
康乐体弱,偶尔会梦魇,据说是元气不足所致,若在屋里挂一把兵器,便能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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