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画
高官入狱,待遇都与旁人不同。不过能被锦衣卫查的,都不会是什么庶人。
是以锦衣卫牢房的条件,要比大理寺好得多。
可这人在牢房里读书,是绿浮不曾想到的。
魏玉山穿白色的囚服,胸口写着大大一个‘囚’字,即便这样,他墨发也梳得齐整,一支木簪简陋地穿过发冠,他生了双很柔和的端眼,眼眶显得圆润,眼尾微微上挑,温润之余又有几分撩情。
他看书入迷,时不时皱眉,又或是笑一下,薄唇唇角微微翘起。烛火的明黄微光打在他如玉的面容上,高挺的鼻梁投下小片暗影。
谢殿春上前,敲了敲牢房的木柱子。
魏玉山才像回神,抬起头来看他与绿浮一眼,目光经过绿浮时停顿须臾,这才起身规规矩矩地作揖行礼。
谢殿春端着那副冷淡随性的模样,摆摆手道:“魏大人与我官级相当,眼下也还未定罪,不必多礼。”
魏玉山收了礼。
一时便没人说话了,三人干巴巴站立着,彼此观望,气氛有几分微妙的尴尬。
绿浮只觉得魏玉山的气质干净,温暖如春风,像春日里的一棵树吐出新芽,清新淡雅。
只是这般人,却也跟着魏潭明做腌臜事。果真人不可貌相。
谢殿春见她一直盯着魏玉山看,冷不丁问道:“看够了吗。”
绿浮移开视线,没应。
他道:“够了就走。”
她跟在他身后离开,说看,就真的只是来看一眼魏玉山…
魏玉山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直到绿浮的裙角消失在眼帘,他才坐了回去。
绿浮与谢殿春上了马车。
她坐在车内一角,思量着等会儿该怎么悄悄躲开谢殿春溜出谢府,去钱庄取魏潭明的银子,好去赌坊买她等了很久的一个消息…此消息她不想让他知道,自然也就不能让他发现她出府过。
谢殿春单手支颐着头,瞥她一眼就知道她有心事。他没多问旁的,闭目养神。待马车摇摇晃晃到了谢府,他没去管她,径直回了他的明殿堂。
堂内伺候人的绯月见人来,屏气凝神地退下去。
偌大的屋子只剩他一人。出去了大半日,他早已疲乏,甚至有些力不从心,他坐在书桌旁随手翻开书本,曾作过的画有一幅不慎被他展开。
画卷上是寒冬腊月的梅花寺。
梅花成千上万地齐齐开放,远远望去如同夏日的红色云霞,大片的烈红色彩之下,有女子着丹衣金裙,面若桃花,笑得灿烂。
谢殿春紧紧蹙眉,只觉这笑容刺目生疼,他手指轻轻抚上画上的女子…那时她常去寺庙祈祷,一定真的有过期待,期待春山科举中榜后为她赎身,而后结为连理的吧。
谢府外春巷的入口角落,一辆华贵的马车停驻。车上的两个灯笼上,大大地写着‘裴’字。
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面轻微掀起了一角,只能看见一只健实的小臂,和修长好看的手指。
里面飘出一句询问:“与谢殿春进府内的女子是何人?”音色低沉,很有质感,又自带一股森冷。
车夫不确定地说:“小的瞧着像宿花楼的花魁。”
“宿花楼?”裴绍元仔细斟酌着,“是绝世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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