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上是有什么内情吗?”不就是正常的抓叛军首领吗?顶多是李勣大将军抓的全一点,算上那三个将军,一共抓了十二个回来。
他问师父苏定方大将军,并没有得到答案。
此时再问,却见姜侍郎也只笑而不语。裴行俭简直好奇坏了,深叹自己入朝太晚,不知贞观年间旧事。
皇帝既知英国公心结旧事,便令礼部于太庙正设‘献俘’之仪。
六月,英国公班师。
同月,皇城中,皇后诞下一子一女,皇子为长,公主为幼。
百官上贺表。
帝设大酺(宴饮)三日,遍宴群臣。
不忿的上官仪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
龙朔三年,盛夏。
连着闷热了好几日后,六月中旬的一个夜晚,天际终于雷声大动,下了一场大雨。直到次日清晨,雨意未断,依旧泼洒如织。
朝堂惯例,雨后路面泥泞难行,朝臣们自觉放假。
路上几乎无有车马人迹。
说是几乎,到底还是有的——大雨滂沱中,一辆马车艰难行驶到宫门外数百米停驻车马处。
一位身着深绯官袍的朝臣撑着伞下车。
哪怕他走的很是小心,在这数百米的路上,也难免踩到了两个藏在雨水下的泥坑,以至于官袍的衣摆都沾污了。
他皱眉叹气,然也实在无法,只好继续往宫门处走。
好在于南门处验过鱼符后,皇城内便是石板路了,不会再有泥坑陷阱,能走的放心些。
他穿过前朝署衙,来到东宫门口,再次验过鱼符入内。一见太子,他先就‘官服沾污,有失官体’请罪。
太子年轻,且一向宽仁,如何会以此怪罪朝廷重臣?尤其是眼前臣子,还是中书侍郎兼他东宫的太子中舍人上官仪。
于是太子李弘非但不怪罪,还令人上热汤与干净的巾帕。
上官仪连忙谢恩。
稍稍整理过仪容后,上官仪便准备进入公务状态:这样的雨天他费劲巴力跑到东宫来,自是有差事在身。
他在东宫的差事,与他【太子中舍人】的官位有关:中舍人是才学过人者,侍从太子左右,负责拟宣东宫之令。
简单来说,与中书省所从事的‘奉圣意拟旨’的公务差不多。
正好,上官仪在朝上的官位又是中书侍郎,本来就是负责拟诏的。
因此皇帝特意点了他做太子中舍人,正是为了让上官仪为太子讲解朝廷诏令事——多么方便,他昨日在中书省拟了什么诏书,今日正好过来给太子讲解,都不用换人倒手。
朝上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上官仪的这两个职位。
毫不夸张地说,有人羡慕到眼出血——
要知道,原本上官仪的中书侍郎就是正四品的重臣,熬上个十年八年,很可能就再升一步,成为中书令,官至本朝的宰辅。
偏生他兼任的太子中舍人,又能隔三差五侍从太子左右,从东宫中就为太子拟令,那将来太子登基后,岂不更是稳稳的宰相。甚至有可能奔着三公就去了!
身担如此两份要职,上官仪自然也觉光辉荣耀,深感自己未来可期。
他素日于朝事上也兢兢业业。这不,哪怕天气恶劣,朝廷全员放假他也主动来上班,从无懈怠。
说来,他对自己的官职,原本是很满意的,但自从去年起,他心底就多了几分不敢诉说于口的不满……
“上官舍人,昨日北门学士拟的这道军制诏令,你看一看。”李弘拿起一份放在案上的文书,想让上官仪为他细细分讲一二。
上官仪忙双手接过太子递过来的一份誊抄版诏令。
来了!上官仪心里的不满,甚至于不忿就在这里——居然有诏令不出自中书省,而是出自什么北门学士!
就在一年前,朝上还根本没有人听说过‘北门学士’这个词。
一切都要从皇后说起。
一年前的龙朔二年六月,皇后诞下一对龙凤胎,兼之有英国公凯旋之喜,皇帝大宴群臣。
彼时太庙献俘,太子自然也在场,皇帝还委任了太子一些典仪之事。
东宫属臣们都以此为吉兆:太子都能参与祭祀献俘等大事,可见日渐长成。正好皇后年近四十再得一对年幼子女,只怕要分神照料,正可慢慢将朝政挪到太子手中。
谁料皇后出月后,很快就出现在大朝会与常朝上,依旧是与皇帝一起临朝。
皇帝圣躬不安之时,一应百司奏事依旧归于皇后。
东宫不少属臣都大为失望:毕竟太子不能掌政,他们也就分润不到权力。
但有过皇帝之前‘大改官制’,以及清理了一批跳的欢实的东宫属臣后,剩下来的东宫属臣,还都是能沉住气的(或者说胆小的)。
失望也没法子,继续等吧。
反正太子会继续长大的。
朝臣跟皇帝看太子的眼光当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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