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里打听的到!
唯一确定的消息便是,姜侯的第一站是去寻孙神医看病。但问题是……孙神医现在在哪儿,他们也不确定!
他老人家云游不定,每到一处又不会通知京中的世家。只会跟宫中帝后报备一下(以备二圣忽然有疑难之症需请孙神医亲至)。
这可给京城中簪缨之族们愁坏了——之前戴至德是怎么下去的?不就是因‘家人挟势勒索钱财’,他本人被连坐的吗?至今他还在周王李显处坐冷板凳呢!
前车之鉴在前,既然探知不到姜侯的具体去向,那只好‘防患于未然’,先约束下家人,免得连累自己。
于是纷纷写信给祖籍的族人(尤其是祖籍就在关中的世家、勋贵们),生怕被姜侯‘近水楼台先斩月’。
让族人们这两年皮子紧一点做人。尤其是最近半年,可千万别做了尚方剑下第一人!
那新摄政的天后,抓到首例(或者是前几例)典型后,肯定会重罚的。
姜沃也听闻了这件事。
可以说是,巡按使还没下去,但已经有了些‘风紧,扯呼(盗匪黑话:条子来了,快跑路)’的意思了。
崔朝咽下一勺药膳后,忽然又加了一句:“这张路线图,外头既然千金难求,那下回辛侍中若是再来家里,可一定要将图收好了,免得被他拿走卖了。”
提起辛侍中,崔朝语气还是甚为幽怨。
姜沃抬头笑道:“你还记仇呢?”记辛茂将根本忘掉了他们是一家子的仇。
崔朝点头。
姜沃忽然停笔道:“但你还真的提醒了我——一会儿你吃完后,再拿几张新的舆图,画个十张八张的假路线图,完全可以拿去卖一下。”
横竖他们用的舆图都是一块雕版印出来的,造价也不高,完全是一本万利啊。
别人这么想知道她的路线,怎么好如此不近人情,一点儿消息不透漏?
卖图的钱怎么花,姜沃都想好了:一半贴补城建署的科研人员,一半用来当路费,毕竟穷家富路嘛!
而且这一路上,又不止他们两个人带着婉儿——正好文成之前带给她的五十个女兵,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代天巡事是有风险的,虽说本朝才设‘巡按使’。
但自汉代起也有代天子出巡各地的官员了,历朝都不缺丧心病狂敢于刺杀‘巡视组’的地方黑势力——犯的事太重了,被查出来也是个死,还不如铤而走险。
故而姜沃也打算好了,不会每到一处都旗帜鲜明,准备有的地方以官方身份至,有些州县则隐姓埋名而至。
主打就是一个捉摸不定。
甚至连女兵她都已经提前分好了组。不然到哪儿都带五十人,实在是太显眼了。
崔朝喝完一碗补药,就去寻新舆图,准备明日开始兢兢业业‘造假’。
今晚,则先商议下真正路线。
“既然已经向陛下说过了,那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寻孙神医。”
说来,姜沃也觉得第一站去寻孙思邈很好,孙神医所在之处,必然有新医馆和女医馆——她最初绑定系统是为了健康,而在系统内兑换的第一本指南也是医书。此番出京第一站,先住一住大唐的医馆,也算是初心了。
“且孙神医正好就在江南西道下辖的江州浔阳县。”
是‘江州司马青衫湿’的江州。也是白居易写出千古《琵琶行》的‘浔阳江头夜送客’的浔阳江。
姜沃用未蘸墨的笔在舆图上划过:“正好江州旁边,便是洪州。第二站洪州,滕王阁。”
洪州,即南昌。
亦是《滕王阁序》中‘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因洪州自汉代起,一直归属豫章郡,直到隋朝才成为了洪州,固有此名句。
而姜沃也不光是为了旅游看滕王阁——
“江南西道共18个州,咱们到的这两个州,正好是一个上州、一个下州,管中窥豹,便可知江南西道大抵情形了。”
大唐关于州的分级是按户籍数分的,并非地理面积。
五年前,朝廷刚重新划定了:一州内有四万户以上的人口(武德年间以三万户为限),便是上州,不足一万五千户,便是下州。
而姜沃将要到的这两州:洪州为上州,江州为下州。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