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
他周身伤痕累累,身下的白马被鲜血浸染,不过是?靠着毅力在挣扎罢了。
裴誉轻手?轻脚地下了马,隔着很长一段距离,默默地看着邓砚尘将许明?舒背在身上,用腰带固定着。
他前行了几步,似是?负伤的身体承受不住重量,笔直地跪了下去。
裴誉看着他抱着许明?舒,在流泪,在低语,在诉说着心中的爱意。
良久后,他就着这样的姿势,膝行着爬上慧济寺坐落着的那座山。
三步一叩,九步一拜。
他背着许明?舒,爬完了九千长生阶。
裴誉跟在他身后,脚底下的青石上覆满了他温热的血迹。
山顶风雪更盛,诡异的天气叫京城周边百姓纷纷躲在家中闭门不出,偌大的慧济寺空无?一人,唯有焚香袅袅。
邓砚尘冻得黑青的双手?覆在雪地上,挣扎着越过门槛,爬进殿内。
殿内十六尊佛像皆是?一副慈悲面,邓砚尘用尽全身的力气,跪于蒲团上,虔诚地拜了下去。
“诸天神佛在上,罪人邓砚尘,此生所犯杀戮无?数,自知罪孽深重愿以我一命,换她一个来?生”
泪水混合着鲜血自他脸颊流淌下来?,逐渐凝结在风雪中,失了踪迹。
裴誉这才明?白他带许明?舒来?这里的缘由,
人死如灯灭,自尽而亡的人,没有来?世。
为?将者最骄傲的军功战绩,如今成了他口中的杀戮业障。
他愿意拿自己?余生的寿命,去换许明?舒一个来?生。
“诸天神佛在上,罪人邓砚尘,此生所犯杀戮无?数,自知罪孽深重愿以我一命,换她一个来?生”
裴誉站在他身后,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声音一声低过一声,逐渐没了动静。
许明?舒的侧脸贴在他脊背上,而她身下的人依旧保持着叩首的姿势,却再也?不动了。
寺内鲜红色的祈福带随着风簌簌作响,飘扬的下摆急速翻飞,坐落在山顶的千年槐树在风雪中摇曳着,一眼望过去白的冷冽,红的刺眼。
凡尘未尽,业障四起。
裴誉立在原地,只觉得五脏六腑撕裂一般地疼痛。
他扶着身边的祈福树,蜷缩起来?忍着胸口的剧痛时,听见寺庙内传来?一阵悠长的钟声。
意识昏沉前,他挣扎着朝香案处望过去,似是?听见殿内佛像的一声叹息。
再次睁眼,他倒在慧济寺山脚下,腰间?还?挂着靖安侯府的腰牌,不远处同样躺着的是?昏迷不醒的萧珩。
京城的?天一直阴郁着, 分明正值晌午,殿内的?烛火较平时多点亮了几盏。
萧瑜倚在虎皮榻上?,手指在书案上一下一下敲动着, 他面前放着一副水墨画, 画中?的?人身骑白马手握银枪,一双眼睛生得好看又明亮。
右下角处一行小字规整地写着年份时?间, 那字迹萧瑜再熟悉不过, 出自他那个?不成器的?妹妹成佳公?主之手。
萧瑜盯着画中人那双眼睛。面色极为?不佳。
半掩着的?殿门在此时?突然被人撞开,内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中?途因为?惊慌险些绊倒。
萧瑜闻声抬眼,悬着一上?午的?心此刻顿感不妙。
他朝殿内跪着的?内侍看过去,满面急切问道:“可是朝堂之上?出了变故?”
内侍一连点?了好?几个?头, “回四殿下的?话, 今日一早黎将?军递折子于内阁, 说北境兵力补给不足,急需派兵增援。”
萧瑜缓缓向后靠了过去,“我还当是什么要紧事,他久不问朝政, 此番是如何得?知北境的?消息?”
“这个?奴婢没打探到……”
“内阁怎么说?”
内侍低下头, 思索片刻道:“首辅大人宋诃的?意思是请兵符, 调兵增援是朝中?大事, 黎将?军自受伤之后许久未上?战场, 且又拿不出证据证明北境的?确处于困境,光凭他一人之词, 朝廷无法做出判断。”
话音未落, 坐在主位上?的?萧瑜冷笑了一声。
通往京城的?官道驿站都是他的?人,北境过来的?军报都被他暗中?拦下调换过, 一直以来,朝廷中?人都对北境实际情况了解甚少。
且天高皇帝远,隔着千里谁又能知道北境的?真实战况。
靖安侯位高权重,他难以从许侯爷身上?下手。
一个?出身寒素的?邓砚尘,处置此人于他而言不过是碾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
只要邓砚尘出了变故,北境一众将?士就会成为?一盘散沙,玄甲军也会因此受到压制自顾不暇。
现如今光承帝病重,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他与萧珩分庭抗礼,一个?掌管禁卫军,一个?手中?握着锦衣卫。
只要玄甲军受敌军压制无法返京,时?机一到他便会带着禁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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