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芙不知道银鸟要带他们前往何方,但自从她跟着猫头鹰走之后,躁动的云生就安静下来了,明亮的双眼一直盯着猫头鹰的方向,彷彿很清楚他们要往哪里去。
他们走向第一城区的联络桥,但桥已经崩毁了,断桥的前方有黑魔骑警看守,他们已经没有通往第一城区的手段,这让云齐差点没哭出来,但露芙牵着他,跟随银鸟继续走。
他们沿着楼梯往下走,周遭的景物越来越暗,露芙可以听见水声越来越清晰,这是一座把大半城区都建立在河上的都市,她有些害怕他们会在黑暗中失足落进河里。
但他们继续往下,踏上了鹅卵石地,猫头鹰在黑暗中时不时发出叫声提醒他们方位,露芙牵着孩子们来到河边,她难以看得清晰,只隐约看见猫头鹰停在什么物体上。
「咳、咳呜……」
微弱的咳嗽声传来,紧接着是一串濒死的呼吸声,露芙吓了一跳。
「咿……有人……!」云齐也吓得不轻,连忙抓住露芙的衣角。
「谁……谁在那里……」黑暗中传来男人虚弱的询问,「救……命……」
那句呼救让露芙一震,警戒与防心瞬间都瓦解了。
「我在、我在这里……!」她连忙回答,牵着孩子赶过去。
银色猫头鹰就停在一个男人的身体上,而那人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黑暗之中看不清是什么顏色,也分不清是敌军或友军,但那并不重要,露芙只知道眼前是个濒死的人,她顺着鎧甲摸到了对方的手,将那湿冷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我在这里,没事了。」她柔声说着,「我这就带你回安全的地方。」
「你是……敌、还是……友……?」那男人吃力地说,「不能接受、敌人的……施捨……咳咳……!我是……琉加的……龙骑兵……」
「龙骑兵!」听到关键字,原本害怕的云齐突然大叫出声,「那我妈妈呢?我妈妈现在在哪里?她是龙骑兵的教官!」
「咳咳……!教官的……儿、子……?」
那人没有回答男孩的问题,喉头发出一阵哽咽,呼吸越发沉重吃力。
「我也好想……见见……我的、儿子……」他发出一阵虚弱的感慨,泪水涌出了眼眶,「就算……只要、再看一眼……」
露芙的眼泪流了下来,这一刻,她深切感受到男人的痛苦。
她从小在远离战场的地方生长,对于战争的残酷,她所知道的只有杰沃登每次带来的那份名单,可那上头每一个名字都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她现在终于有了实感。
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曾是活生生的生命,与无数人有着连结的生命,有自己的亲人和友人。
死亡意味着那些连结的断裂——仅仅是一个人死去,就有无数的人要为此悲伤,这是那些仅仅看着胜败和损失兵力数字的人所不能明白的事情。
「您的儿子叫什么名字?」露芙急切而坚定地问,「对我说些您想对儿子说的话吧,我一定替你把话带到……我一定会!」
男人紧紧握住露芙的手,因她的话而啜泣起来。
「谢谢……谢、谢你……」他哽咽着倾诉,「帮我……告诉我的儿子……琥太郎……对不起、父亲……没能……陪、伴你……长……大……」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仅仅只剩下气音,露芙感觉男人的手慢慢松开了,她的眼泪不停流下,男人痛苦的遗言血淋淋地撕扯了她的内心。
——我想要「理解」!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痛苦地嘶吼。
想要让对立的人们知道彼此都是有血有肉、有父母有子女的人类,想让这喧嚣的廝杀声止息,想让相互砍杀的人们放下刀剑,共桌谈天——可她能做什么?有什么是她能做的?
「让我做点什么吧……让我做点什么!」她更加紧握男人的手,哽咽出声,「如果那什么黑蛇之力是真的——请现在就让我为这个人做点什么吧……!」
男人没有听见她的话,不甘和痛苦让他双目还睁着,呼吸却已慢慢停止了。
片刻,彷彿是呼应了圣女的祈祷,露芙的身体散发出了浅浅的白光。
云齐因眼前的景象而惊呼出声,女人身上的白光照亮了黑暗的河岸,连露芙自己也吃了一惊,但这光芒并没有持续多久,黑雾从中而生,化成蛇似的形体,沿着两人紧握的手缠向男人,不一会儿,连男人的躯体也开始发出光芒。
「噗咳……!咳!呼……呼……」
奇蹟在眼前发生了,濒死的男人几声咳嗽,又重新开始呼吸,他死白的脸在光芒中慢慢恢復了血色,露芙这才发现那男人浑身都是鲜血,鎧甲裂开了,里头血肉模糊,这是怎么看都活不了的重伤,然而,藉着这股光芒,他的伤口却已惊人的速度快速癒合。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惊愕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光芒,坐起身,连讲话都不再吃力了,「您难道是魔女吗?还是巫士大人?还是魔皇陛下的使者?」
「不,我也不清楚……」露芙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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