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赶走了缘衣身上的锋芒,也驱除了缘衣眼底的悲伤,她闭眼又睁眼,淡淡道:“我没事,你……”“出去吧”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君旻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拂去了缘衣面上的水滴,这个动作就像是一个机关,把缘衣即将说出口的话彻底关在了嘴里。指尖触感滑嫩,但是君旻一触即收,并未多做停留。他看向有些发愣的缘衣,笑道:“师父,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不要为难自己。”温热的感觉在脸上转瞬即逝,缘衣却像是被什么摄了心魂,面上表情久久没有恢复正常。君旻这才觉得不对,他轻轻地推了推缘衣,试图唤回缘衣的心神:“师父……师父?”像是黑暗中终于多了一丝光亮,唤醒了被梦魇住的人,缘衣眼睛微不可见的往里一缩,从刚才的晃神中醒了过来,入眼的却又是君旻明晃晃毫不掩饰的关心。君旻看到,缘衣颇有些慌乱的快速拭掉了脸上的雪水,玉白的小脸紧绷着,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我有什么好为难的。我不说,是因为你不配了解我的过往。出去。”这话说的很难听,任凭谁陪了一个人那么久,却被说不配了解她的过往,都会感到难过。君旻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了失落难过的表情,低头用着微不可听的声音应了声是,随即起身准备离开房间。却又在伸手碰到房门时停了下来,缘衣低着头,目光落在已经凉了的茶水上,糖葫芦抬眼看着君旻,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甚至隐隐的想是不是君旻受不了这女魔头的压迫,要起身造反了。这么想着,糖葫芦不受控制地站直了身子,眼睛瞬间就亮了。君旻在糖葫芦仿佛注视着救世主的目光中,快步走到窗边,阖上了大开的窗户,随即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缘衣的房间。房门被关的那一刻,缘衣的眼睫轻轻眨动了一下,糖葫芦眼里的光也瞬间熄灭。她重新趴到君旻从店里特意为她要来的垫子,再次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准备入睡。门外君旻脸上的悲伤失落随着房门的关上也随之褪去,像是得了什么意外之喜,眼睛中含着碎碎星光。他抬手轻捻指尖,滑腻温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想到刚才缘衣的慌乱,觉得自己的可能更大了。屋外大雪纷飞,他穿上了昨日和缘衣一起买的同款棉衣,顶着暴雪朝着昨日的成衣铺的方向走去。屋内,缘衣掌心的茶水顶不住外界的寒冷,早已变得冰凉,缘衣却仍旧紧紧握着,像是握着什么珍宝。糖葫芦自认为被缘衣伤得太深了,不想再多给缘衣一点关注,眯着眼睛装睡的功夫,竟然真的睡着了。若是君旻在的话,定能看出缘衣此刻的反常。她握着茶杯,身子微微发抖,渐渐地,她抖得越发厉害,她将头埋在双膝上,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地,砸出一声清响声。
糖葫芦从梦中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这一声响也将缘衣砸醒了过来,猛然抬头的时候,眼睛猩红,竟隐隐有煞气闪现。糖葫芦被吓得呆愣愣地盯着缘衣一动不动。因为缘衣每天晚上都会调息体内煞气,这么多年了,糖葫芦从没有见过缘衣体内煞气发作。成衣铺中,老板娘看着面前面色冷然的少年,舔着笑脸,试图劝走君旻:“小公子啊,这玉佩可是那位姑娘给我的啊,你们这些有钱人不能出尔反尔吧。”君旻将放在面前的银子又往前推了推,眉间渐渐多了些不耐:“快点。”天族的小殿下的气势又怎么会是凡间的一个妇人能抵抗的,少年冷下脸来的恐怖程度竟不比和他一起的姑娘差。老板娘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讪笑着从怀中拿出那枚玉佩,递到君旻面前。君旻并未立马接过,皱着眉头微抬下巴,示意老板娘将玉佩放在柜台上。老板娘不解的将玉佩放到柜台上。君旻这才拿起玉佩,转身出了成衣铺。前脚刚踏出店门,空气中传来萧策焦急的声音:“快回来,你师父出事了。”缘衣一直都知道,离墨的死成了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一点点陷入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怎么拔也拔也不出来,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她的心魔,纠缠着她,直至她死亡。昏昏沉沉中,缘衣仿佛自黑暗中看见了那个记忆中总是一身白衣的离墨,满心欢喜地捧着一把碧青色的长剑置于她面前,青年眉梢微调,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笑意:“缘衣,这把剑好看吗?”缘衣看到她点了点头,只是不同于往日见到离墨的欢喜,她面色苍白,手缓缓放在长剑上,若是离墨那时候再细心点,肯定能到缘衣青葱般的指尖微微颤抖。离墨笑得更开心了,欢喜道:“这是我从南海深处猎得的飞鱼身上的鳞片所炼得剑,虽比不上上古神器的威力,但是其坚硬无比,可以敌得过千军万马,送于你防身可好?”那时候缘衣已经知道天族早已经暗暗调查她了,天上的神仙开始和她疏远,她更是好几次都发现无论她去哪,都有人在跟踪她。离墨那段时间消失了一段时间,她甚至小人之心的揣测是不是离墨也怀疑她就是有着邪骨的人,所以才远离她的。她怎么也没想到,离墨离开的那段时间竟然是去南海找飞鱼去了。飞鱼的鳞片虽然薄如蝉翼,但是其坚硬无比,是制作兵器的上好材料。只是飞鱼性格狡诈,在海里又动作极快,隐于深海,很少有人能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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