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最珍惜的时刻。那么静,时间仿佛暂停。
她睡着了,并不知道他在安静地凝视她。
如果这种时候林老师突然走进来,她一般会被揪着耳朵叫起来,再被狠狠训一顿。等林老师走了,她会委委屈屈地朝他撒气:“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睡然后让我妈进来骂我!你阴险!”
懒得解释。李均意撑着头听她发脾气,一边听一边笑。
她的出现让他的世界变得很吵,也很热闹。
看着她,李均意时常会想起自己幼时就记住的创世纪,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是这种感觉。听她说话的时候,看她吃东西的时候,看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很多个她不知道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因为她亮了起来,在刹那间。
这就是李均意的初恋。
一段沉默的,另一个当事人并不知情的暗恋。
起初,他因为那种感情感到困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神秘的力量指引自己走进她的世界。
是完全不同的人。没什么共同爱好,聊天时往往是鸡同鸭讲的状态。她不理解他喜欢的东西,他欣赏不来她的种种喜好。这样不同的两个人,怎么能产生感情?这不合情理。一个大脑还处在原始状态的女生,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吸引?
后来李均意发现,对方身上似乎有一种量。
那种量能对自己的情绪值变化有直接或间接的影响,由此产生的对应关系在他的世界里具有规律和普遍意义,最后推导出来的答案只有一个……大家是那样定义那种感受的,喜欢。约定俗成一般。别无他法,他只能用那个简单又复杂的名词来表达自己面对她时的心理活动。虽然大多时候李均意觉得那两个字不足以概括完全,那太片面,也很单薄。
他开始安慰自己,那一定是神的指引。想不通的事情,都是神的旨意。
这更像是一种妥协。不再去细想那一切究竟从何而来,又该有怎样的结局,接受就好了。他安静地走入那段被神秘力量安排好的命运里。
那是一段无比轻盈的时光。
从某种意义上讲,易慈的出现似乎弥补了他缺失的某部分经历,他终于拥有了和同龄人的友谊。
放学陪她回家,在路上说笑。熟识以后,如果在路上遇到什么小吃,她会不讲道理地多买一份塞给他,强制性分享。拜她所赐,李均意吃了很多他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吃的垃圾食品。不吃也没用,她会直接把吃的戳到他嘴边,在他惊恐又抗拒的目光中催促:“李均意你到底在矫情什么,请你吃你就吃!拿着!”来不及避开,她手里那根淀粉肠已经擦过他的嘴角。她哈哈哈笑起来。他很懊恼,只能接过那根自己平时根本不吃的烤肠咬了一口。
很久不吃街边小吃的李均意对烤肠的味道感到惊讶,那种香味粗暴而直接,香得很不自然。因为长期清淡饮食,吃进去的第一口,他觉得吃起来味道很怪,好复杂的味道。
“你很不喜欢吗。”她看你皱着眉,询问你的感受。
李均意坦白告诉她:“只是很久没吃这种东西,不太适应。”
“那你平时都吃什么?”易慈很奇怪,“该不会真喝露水长大的吧。”
她说话时会正视你的眼睛,目光清澈,像一面镜子。
李均意告诉她自己的菜单。他吃的食物往往使用极简的做法,调味很简单,也没什么复杂的花样。
她听完差点惊掉了下巴:“你们教堂要求这样吃吗?”
只是父亲习惯这样吃。李均意摇头,回答她:“只是我和我爸爸的习惯。”在别人面前,他会悄悄地叫神父爸爸。
易慈一脸愕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感叹:“所以是你爸爸不让你在外面吃东西吗?你也太可怜了吧!”
可怜?
他对此感到不解。食物的作用是供给身体活动所需的能量,只要能入口,只要能吃,那就足够,自幼他就是被这样教育的。小时候他喜爱甜食,有一次半夜悄悄摸到厨房里偷吃罐子里的白砂糖,父亲发现后严厉地责骂了他,罚他抄经,独自打扫讲堂,去忏悔室反省,整整一个月。
父亲说,沉迷某种食物是不对的,是放纵自己的欲望,暴食是罪,食物不该用于享乐。李均意为那个小时候贪吃的自己羞愧。
后来他已经开始不太在意食物好吃与否,能饱腹就好。即使是最喜欢的甜食,他也要求自己克制。
李均意回答她:“我习惯了。”
易慈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以后跟着姐,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哦。”他说。
那天李均意把那根烤肠吃完了,并不是因为喜欢,只是想回馈她的分享。毕竟,朋友之间总是会分享,她说的。
跟她有关的记忆,似乎大多跟吃的有关。
牛杂摊、糖水店、炸物店,她带着他大街小巷地寻觅小吃。那些食物的味道,李均意其实没多大印象了,但他记得她喜欢的吃的东西,还有她每次看向食物的目光。那是一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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