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斥喝了一声:“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把饭做了,想等着我伺候你是吧?”
江妈去打水洗脸,繁重的农活让疲累的她越发暴躁的把脸盆在脸盆架上摔的哐哐响:“人家这么大的姑娘,不晓得多懂事,晓得孝顺老子娘,干活不知道多麻利,你望望村里哪个姑娘不是十二三岁就去厂里做工,就你!十五岁了还想念书!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笨的跟鹅一样还想考大学!”
江妈从小就骂她笨,给幼时的她造成了一个心理暗示,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笨。
一直到她后来,已经成了很多人眼里高不可及的‘大人物’,她依然觉得自己很笨。
因为爬的越高,她所遇到的聪明人和优秀的人就越多,她就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真的不聪明,所以做事就越谦卑、越实在、越诚恳、做事越踏实,从不动什么坏心眼、小心眼,因为她身边的聪明人实在太多了。
可也越是因为如此,她的领导就越是信任她。
她就跟着她的领导一路升啊升。
随着她的职位越升越高,曾经也觉得她笨的人,有的说她说大智若愚,有的说她运气好。
江柠也觉得自己是运气好。
耳边江妈的声音还在不断的传来呵斥:“还不出来做饭?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待在秀楼里绣花呢?”她越说越生气,想到自己刚才被女儿吓住,又想到女儿居然敢和她顶嘴,打她她都敢跑了,心底的火气突突突的往外冒,在客厅摔摔打打,高声骂着:“我上辈子也不知道作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讨债鬼,双抢这么忙,不说帮我们割稻,晚饭都不知道做,在家睡大觉,还等着我回家来伺候你!我打两下就拿刀跟我干……”
江母是越说越气,气的眼泪都要掉下来,朝着江柠房间怒吼道:“你还想拿刀杀了我啊?”
“这才几岁,都敢拿刀了,那以后是不是敢杀人?”
“家里这么难,上面两个哥哥在念书,下半年你大哥还要复读,就不能懂点事,人家姑娘这么大,都带回来几万块钱了,爱国家的大梅子,十二岁就出去打工,现在人家大楼房都建起来了!”
“你一分钱不赚不说,还倒往外面花!”
“哪家小姑娘不是认识几个字就出去打工了?给你念书念到这么大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样的话,江柠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说人家女孩子早早就出去打工,她家还给她念书,让她要懂事,要记恩,长大要对他们好,要孝顺,要对两个哥哥好。
不停的被洗脑。
不断的被灌输这样的思想。
就像家庭中的pua。
虽然那时,江柠还不知道什么是pua。
可这些东西,已经深深的刻入了江柠的骨子里,成为她潜意识的反应。
哪怕她后来意识到,一次次去对抗这种刻入到她灵魂中的本能,在成长过程中不断的自我救赎,可有些东西,已经深入灵魂,成为她性格中的一部分,哪怕她一再抗拒,也难以剥离。
自卑、讨好型人格、回避型人格,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别人的好,别人稍微释放一点善意,就受宠若惊,恨不能感恩戴德。
可怎么会不配呢?
她这么好!
若是以往,听到江母的这些话,江柠早已羞愧的无地自容,又感恩又懂事的主动出来做家务,为家里分担了。
可这次,江柠坐在房间的床上,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声不吭。
江母说着说着就火了,站在江柠房门前大声喝道:“你人死啦?这么晚了饭没煮都不晓得出来帮忙啊?我们在外面忙了一天,回来还要给你做饭,伺候你这个大小姐是不是?”
饶是江柠内心早已自我修复的足够强大,可听到江母的训斥,还是本能的让她感到心悸和害怕,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听从。
她遏制住内心的这种想法,放下镰刀,找了把剪刀,把自己另外半边头发也给剪了,修理成男孩子一样的半寸头。
望着镜中男孩一样的自己,她觉得这样的自己,也十分好看。
她是真好看啊,哪怕因为双抢,皮肤被晒的黑黑的,没有修过的眉还有些杂毛,头发被自己剪的狗窝一般,可还是有种原始的淳朴的凌乱的美丽。
她已经学会了欣赏自己的美。
江家人都生的很好看,尤其是江父。
江母虽不如江父好看,却也鼻梁挺拔,五官端正。
江柠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江家兄妹三人,尽挑父母的优点长,一个赛一个的好看,浓眉大眼,皮肤雪白。
犹记得她二哥青少年时,最愁的就是皮肤太白了,怎么都晒不黑,长的秀气的他嫌自己皮肤白像个女孩子。
他们从小就知道自己长的好看。
可从小受批评打压式教育长大的江柠,却从未觉得自己好看过。
她是什么时候才知道自己好看的呢?是她上了大学后,身边的人都在用惊艳的目光望着她,说她长的好看,渐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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