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傻话了。”娄二奶奶笑道:“婉琴自己哪里肯和离,她还劝她母亲呢,说‘到底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况且他素日对我是极好的,就是脾气坏些’,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她母亲接她回来过节,她都说要留在徐家帮忙管家,没空回来。
她自己当自己是徐家人了,你让梅四奶奶怎么办?要是闹开来,婉琴大概都要嫌她母亲多事呢。
她人前还帮她丈夫瞒呢,你们只知道前天她挨了一巴掌,不知道她后来还找黄家的麻烦呢,黄家的丫鬟不是也看见她挨打了吗?
回去大概跟人说了什么,传了些消息出来,结果姚家大奶奶就找上黄家门去了,怪他们在外面败坏她侄子的名声,害得黄家把那丫鬟打了一顿,黄玉琴也禁足在家呢,要柳花宴才出来。
不是婉琴说出来,姚夫人怎么会知道是哪个丫鬟传的?还好桃染嘴巴紧,不然连咱们也落不是呢。”
“真是废物。”娴月在旁边冷冷玩手指:“我说得对吧,这事就不该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果然应了我之前的猜测,但凡徐家这样的畜生,都是一步步欺上来的,先是言语冒犯,见你没反应,再发脾气,动手动脚的,最后就直接打人了。
梅婉琴以前就软弱,她带着丫鬟婆子嫁过去的,有嫁妆,有下人,娘家又在京中,还被欺负成这样。
咱们索性别管这事,当不知道就完了,省得惹一身骚。”
“她也是可怜人,你何必怪她呢。”卿云叹道:“既然这样,这也是梅姐姐的选择。”
“什么选择?哪有人天生喜欢挨打?
如果能保留目前的一切,让她选挨不挨打,她肯定选不挨打。这算什么选择?大家不过都是在为自己的不作为找借口罢了。”凌霜怒道:“连她自己也是!”
娴月本来想争,听凌霜连梅姐姐身上的软弱都看透了,知道她不会再一意孤行去主持什么正义,也就懒得争了。
“你知道就行了,别去充什么侠客了,人家根本不需要你救,还觉得你添乱呢。有这时间不如心疼心疼黄玉琴的丫鬟吧。难道梅姐姐是人,她就不是人了?”娴月道。
“这才是正话呢。”娄二奶奶道:“天助自助者,你喜欢救人,为什么不救能救的,好救的,非要为一个人把自己卷进去?留着自己,救多少人救不得呢?”
她也是随时一劝,没想到凌霜真听进去了。
夫人们到底见得多了,不像她们几姐妹,虽然聪慧,到底年轻,以往都是听说,还是第一次见到身边这样近的同龄人的命运,三人都因为这事,而起了不同的想法,这都是后话了。论行动力,还是凌霜最强。
格局
寿宴到第三天,客人才渐渐稀了,娄老太君累了几天,也乏了。
不再接待外客,只是跟些亲近的老姐妹们说说话。凌霜就选在这时候跟她说正事了。
自从卿云被诬陷的事后,凌霜和娄老太君的关系,就变得有点奇特起来,论亲密,肯定是不如娄老太君和卿云那样亲密,毕竟娄老太君对卿云的疼爱是发自内心的,不只因为她的婚事还能振兴娄家,更有纯粹的欣赏。
但她和凌霜之间,就复杂得多了。
娄老太君看她,大概有点像一棵奇特的树,偏偏长在自家的庭院里。要说欣赏,肯定也是有的。
毕竟经过上次的事,拨开凌霜奇奇怪怪的那些枝叶一看,主干还是好的,而且好得出了奇,用娄老太君自己的话说,几乎有当初大爷的风范了。
但凌霜特立独行的部分,也让娄老太君没法当众赞扬她,就连当初夸奖她,也是私下见面说的。
正如云夫人所说,世上的事倒也公平,有些事是在你意料之外的坏,所以也许会带来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好。
卿云的好是娄老太君想得到的,凌霜才是那个意外,娄老太君作为几十年的老封君,一家之主,这点格局还是有的。
就当她是一棵奇奇怪怪的树,任由她生长,当谁也挡不住的风雪来时,也许正好是她挡住了。
这样的默契,让她在很多时候,对凌霜的出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凌霜何等敏锐,立刻也察觉了,她不像卿云,是承欢膝下的“好孩子”,她整天是散漫不羁,什么都淡淡的,这更像是她和娄老太君之间的“心照不宣”罢了。是异类和一家之主之间某个古怪的默契。
因为这缘故,凌霜才有信心跟娄老太君提起这件事。
她平时自由散漫,凡事不上心,其实真干起事来,也颇能干,事事考虑周全。
她特意选在下午,用过午膳了,老太君房中的人就少了,老姐妹的知心话再多,说到这时候也有点累了。
她又提前跟娄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锦绣打好了招呼,说到时候要找老太君说件要紧事,让她支开其他人。
果然,到了时间,她去到上房,锦绣就等在外面,见她来了,笑道:“正好,老太太刚睡完一觉呢,你快进去,有什么事这时候说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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