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嘴,她是不怕的,但娄老太君现在多少有点拉偏架了。听了她这话,反而叹一口气,道:“那倒也只能如此了,娴月那丫头是个没福的,偏又多病,能有个张敬程,也算她的福气了。”
娄二奶奶听得直咬牙,出了暖阁,一路骂回自己院子里。道:“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只能如此,人家正经读书出身的榜眼郎,多委屈了你家似的,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以为你家是什么状元种子呢?
祖坟冒青烟,几代才出了一个探花郎,倒嫌弃起人家榜眼来了?
你怎么就看准人家当不了大官了,怎么就认定只能翰林院待一世了?
还嫌弃人家家族小,没亲眷,我看没亲眷倒好呢,胜过你家深宅大院,勾心斗角!
说我家娴月没福,我家娴月有的是福气,张敬程娶她,是张敬程的福气呢!”
黄娘子急得一路劝:“夫人快别这样说了,老太君也是没办法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娄二奶奶哪里听得进去,回去立刻催促卿云:“你不是说要把抄的经给老太妃吗?
正好今日景家有宴席呢,咱们一块去,花信宴统共只一个楝花宴了,不蒸馒头争口气,有老太妃做主,给你挑个好的,看看到底是谁后悔莫及。”
卿云不肯去,道:“娘去就行了,我还要留下来照看娴月呢。”
“娴月的病哪是一天两天的事,人家都踩到咱们头上了,你还在这婆婆妈妈呢。”娄二奶奶只管催卿云,道:“大不了把黄娘子留下来就是了。你想气死我哪?”
卿云只得收拾衣裳头面,准备出门,放心不下娴月,也觉得娄二奶奶偏心太过,过来告诉桃染:“好生伺候你家小姐,我去露个面就回来了,我让玉蓉和小雁都留在这,房里千万别少人,灯也都点着,生病的人最怕黑了。”
娴月只闭目养神不说话,等她要走,才有气无力地道:“压鬓。”
“什么?”卿云没听明白,但还是停了下来。
“你头上插戴得太死板了,金压鬓得换成玉掩鬓……”娴月说一句话都得咳两下,叫桃染:“去把我的茉莉花围拿来。”
是她新做的珍珠茉莉花围插梳,精致得跟什么似的。
本来卿云满头戴金,换了玉掩鬓,稍显突兀,有一排珍珠插梳在中间过渡,顿时浑然天成了。
卿云自己拿着镜子看了看,都惊讶于娴月的巧心。
娴月却垂着眼睛,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似的,只摆摆手,让她出去,等她走到门口,才道:“给赵家点颜色看看。”
卿云顿时也忍不住笑了。
要是以前,就算不说,卿云也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是有点力争上游的心思的,只是因为她一贯是上游,所以这心思也就从来没露过。
但也许是那一场病的缘故,退婚之后,她乘风而上的心渐渐就淡了。倒真应了书中的淡泊名利了。
要是娘知道了,一定急死了。
卿云想到这个,不由得垂下眼睛,收敛了心思,重又露出完美的笑容,扶着月香上了轿,去赴景家的宴席了。
贵人
老太妃的生气,她其实是可以预料的。
娘想得太简单了,满以为退了赵家的婚,还可以走老太妃的路子,毕竟当初和赵家有婚约的时候,老太妃都一口一个“可惜卿云订了亲了,不然我这倒有好安排”,现在卿云没了婚约,不是更好。
但退婚这种事,从来是双方都受损,尽管满京城都猜到是娄家退的婚,多半是赵家仗势欺人,把娄家冒犯狠了,但到底卿云名声也受了损害,不比当初刚参加花信宴的时候了。
再者退婚多半要成仇,虽然两家明面上仍然互相恭敬,但背地里已经是仇人了。
赵夫人是京中贵妇人中极强力的一派,老太妃也要考虑这点。
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做生意的更明白这道理,生意红火的时候,人家恨不得送钱要入股,一旦不好了,就算许了高利,也连一个资助的人都找不出来了。
何况卿云刚求了老太妃赦免教坊司的女孩子们,老太妃虽说是欠了卿云人情,也有看卿云向来端正乖巧,行事不错一点的份上。
结果转过头她就闹出退婚这么沸沸扬扬的大事来,老太妃难免想,她是忍到了老太妃答应她赦免教坊司的事,等成功了,就原形毕露了。
而这想法也并没有冤枉她。
退婚的念头起来时,是在景家,她点破赵景调戏娴月的事时,就已经有了退婚的心思,连月香也看出来了,还问了她,她说还要办一件大事,才能做这件大事。
那件大事就是求老太妃赦免岑小姐,办完那件大事才能办另外一件,就是退婚。
因为要求老太妃,必须得是最端正最完美的娄卿云才行,求完了,就可以做一点退婚这样石破天惊的大事了。
老太妃是宫里出来的人精,如何不懂?
这事细想想,只怕连山上那几天的日夜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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