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球!”郭教练站在草皮上,双手拢在嘴边呐喊,“防守,注意!”
玄斐然端起相机,对焦那个高马尾的身影,追着她跑位,过人,传球。少女像一只岩羚,敏捷机灵,轻巧奔跃。
训练结束,舟若行一瘸一拐下场。队医马上过来,褪下球袜,查看她的踝关节。
是旧伤了,问题不大。但是近来要休养。
玄斐然蹲下,看着红肿有点怕。舟若行安慰她,没事。
领队王淳也来聊几句,末了,说,“中超联赛第一轮的票搞到了。”
舟若行眼睛亮了,半撒娇半哀求,“王老师您看我带伤训练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赏两张。”
“我宁愿你别受伤。这可怜样,早就给你安排好了。”王淳抽出两张票,“南看台。”
“天!”舟若行高兴得跳起来,却忘了脚伤,疼得又顿然坐下。
申花主场,虹口足球场。南北看台是球迷会御用看台,位置好,气氛佳。
王淳刚走,玄斐然就把票还给舟若行,“我不去。”
“?”
“我也看不懂,留着你和南天远去。”
“他……”舟若行欲言又止。
一同看完烟花之后,几乎没有交流。为数不多的交集,也只局限于发试卷,收作业。两人之间的对话基本上局限于单个字,行,好,不。
偶尔,南天远耐心告罄,会说,滚。
初春,风暖了,早樱也开了。
南天远打完球,有些热,脱掉长袖校服,露出古铜色手臂,仰首喝水,咕咚咕咚。
穿过走廊,楚慈站在旁边幽幽看他,“周末我过生日,想”
“没时间。”
邀请你三个字没机会再说,楚慈暗自叹气。他越发令人琢磨不透了。
从讲台拐过来直接走到最后一排,路过舟若行的书桌,大腿撞上伸出在外的书角。一摞书被带出,噼啪砸在地上。他不停下,也不看一眼,坐回自己位置。
舟若行蹲在地上,默默拾起,慢吞吞,像是等什么。
翻开桌上练习册,南天远眉头微蹙。大手拿起夹在其中的纸条,掉下一张门票。
这周六,一起看球去?
没有落款。想来也知道是谁。他冷笑声,将纸条团皱,在舟若行面前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精准扔进垃圾桶。
太阳落山了,没有星星的夜,很暗,也冷。
南天远和成铎蹲在弄堂口抽烟。成铎还是不习惯,先咳为敬,要把肺震出来。好容易平息,才猛吸一口,道,“南哥,我私下里查了。季骞就是有准备的。他给宋仁礼当白手套,宋仁礼好赌,假公济私给季骞批项目,季骞就帮他一起搞钱。”
“搞我爸的钱?”
“南叔前两年做得太大,他想低调,但是江湖不见其人但闻其名。季骞盯上南叔了,出钱和他合伙。然后用公司的钱狸猫换太子,给宋仁礼堵窟窿。”
“可以。成市长的公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南天远点点头,夹着烟的手拍拍成铎。
“我宁愿当初他把我射墙上。”成铎愤恨将烟头怼在地上,熄灭。
“看来宋仁礼这把玩脱了,欠钱太多,季骞掏空了公司。结果他走了,把屎盆子扣合伙人脑袋上了,我爸被搞垮。”
“但是我们都找不到季骞了。”
“会不会被宋仁礼先干掉了?”
成铎打了个冷战。南天远起身,“季骞怎么处理这些钱的,肯定还有一个白手套。”
路灯下两人身影,一高一矮,朝大路走去。
“南哥,最近怎么都没看到嫂子?”
“嫂子?”
成铎难得开南天远玩笑,“踢球那个女生,你对她,和别人不一样吧。”
南天远扫他眼,没吭声。
“你不说,眼神也出卖你。”
“少说几句。”
“你上场打球,周围那么多姑娘,都不入你心。她们只知道你成绩好,长得帅。可嫂子见过你打架,骂人,还不怕你。我还看到你和她一起进琴行,她还对你笑。”
成铎不怕死,非要多说,“知道了这么多,还没躲开,她也喜欢你?”
“她知道些什么,呵。”南天远答非所问。
写完所有的习题,已是凌晨一点。南天远收拾桌子,那张门票悠然飘下。他弯腰捡起,又想起成铎的话。这混小子,胆子越来越肥。
成铎的话刚从脑子里清掉,他又难以控制回忆起与舟若行在天台上的对话。她能有什么秘密呢,她的秘密也是藏在眼睛里的,只消看他一眼,他就懂了。
捏着门票翻来覆去看几遍,南天远把它丢进了废纸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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