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女即将嫁入皇宫,成为当今圣上的妻子。
而正如李诗月那日所说,状元府连日里都有人来递帖子想见容清棠。
但容清棠只见了两个曾出言维护过她的贵女,没让其余人进门,还命人把那些帖子都退了回去。
当初她在名门女眷的宴席上已看过那些虚与委蛇,拜高踩低的面貌,实在不必再看了。
而在长安城外的白雀庵中,刘楚楚也听闻了城里这两日的热闹。
她早已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嫁入皇宫,但确定容清棠要成为皇后时,刘楚楚才忽然发现自己心里其实没什么感觉。
起码并不觉得气愤,更没有恨意。
刘楚楚原本就只是为了刘家,为了父亲的期盼,才想去争取那个位置。
如今她已对刘家不抱任何期望,父亲也将她这颗棋子弃了,刘楚楚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
刘楚楚身着素衣,神色平静地在白雀庵中闲逛。
白雀庵却偏僻了些,但胜在雅致,就算当真余生都待在这里,刘楚楚也不觉得有多难熬。
今日有不少香客来祈愿或还愿,刘楚楚安静地看着那些人或虔诚或忐忑的面容。
直到一对母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娘亲,状元郎是什么?很厉害吗?”一道童声懵懂地问道。
“夫子昨日让我好好念书,将来也当状元郎。”
他的母亲声音温柔道:“是很厉害,很多读书人都想当状元郎。”
“那我以后若当了状元郎,娘亲会为我高兴吗?”那个孩子又问。
“自然会的。”
“那我以后要是卖糖葫芦呢?这样我们家就会有吃不完的糖葫芦了。”
他的母亲笑了笑,柔声说:“若你能把糖葫芦做得酸甜可口,让吃上它的人和你一样开怀,娘亲也会为你觉得高兴。”
“难道当状元郎和卖糖葫芦一样吗?”
“是啊,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做你想做的事,无论是当状元郎还是卖糖葫芦,娘亲都会觉得高兴。”
“那我要好好选一选,看更想做哪一件……”
这对母子的声音越来越远。
刘楚楚近几日一直不曾思考过任何别的事情,只是常在白雀庵内寻个僻静处放空思绪。
相府派来看守她的人似是觉得无趣,也渐渐不再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了。
但听了那对母子的对话,直到当晚回到自己独居的旧舍内,刘楚楚也还未回过神来。
儿时听父亲说刘家曾出过好几位皇后时,刘楚楚也曾问过父亲“皇后是什么”。
那时父亲说,皇后是皇帝的妻子,是世上身份最尊贵的女子。
父亲还说,刘楚楚长大后若不能成为皇后,便是令刘家和他蒙羞,所以她一定要专心学习琴棋书画,恪守女德,做同龄人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个。
如今,她也的确让父亲面上无光了。
思及往事,刘楚楚看着房内摇曳的烛火,枯坐了数个时辰。
当晚,白雀庵最偏僻的那处屋舍走了水。
翌日。
容清棠起身用过早膳后不久,宫里便来了人,为她抬送妆奁进宫。
所谓妆奁,其实就是皇后的嫁妆,包括冠帽衣物、珠宝首饰等。除了有容清棠自己的,师父、师娘和几位师兄为她添的,礼部也按例筹办了许多。
大征礼时给皇后母家的赐物自然会留在状元府里,但给皇后的礼物却会一并被带进宫中,放入皇后的私库。
而皇后的婚服与点金嵌珠后妃朝冠、点翠石榴纹喜字头花、玉十八子手串等服饰都是明日皇后需用的,便单独放在了一处。
流水般的箱子一个接一个地从状元府被抬出来,往宫里去时,长安城中的众人也清楚地知道,按例,明日容清棠便该嫁进宫中了。
待明日的册立礼和奉迎礼结束,她便会正式入主坤宁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容清棠自己也知晓她与卫时舟大婚的日子近在眼前,虽只是暂为名义夫妻,但她心里仍难免有些紧张。
柔蓝见姑娘有些神思不属,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府外的消息说与她听:“姑娘,听人说,白雀庵昨夜走了水。”
容清棠蹙了蹙眉,问:“刘楚楚那儿?”
柔蓝点了点头,“外面都说是刘楚楚神智失常,自己点了火,把自己烧……”死了。
明日是大喜的日子,柔蓝隐去了不吉利的字眼。
容清棠却听懂了。
她摇了摇头,说:“她不会的。”
以刘楚楚的心性,她会设计害人性命,却不会害死自己。
容清棠觉得她应是设法从白雀庵脱身了。
“相府的态度如何?”容清棠问。
柔蓝道:“听闻刘相没有追究,只命人将那具烧焦的尸体裹了随便葬在了城外。”
按理来说,女儿不明不白地没了,无论如何起码都应该命人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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