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妮也同样从自己的天青纱中分了一部分出来,给程灵裁了件新衣,程二妮亦是如此。
到最后,反倒是程灵最先得了三套新衣。
杏色细绸加上云雾青空一般的天青纱,穆三娘给程灵裁了一套风雅之极的大袖衫。
程灵本来就风姿神秀,在换下朴素的旧衣,再穿戴上新衣以后,那气度,那风采,真可以称得上一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王七郎一下子就看呆了,更多的红晕爬上他的脸颊,完全不受他理智控制。
程灵扶稳他,放开手,对他笑了笑道:“王兄。”
王兄:……
王兄更呆了。
直到王七郎的小厮赶上来,气喘吁吁地喊:“七郎君!”
王七郎如梦初醒,连忙回头,先对身后的小厮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再转回头,他就又看着程灵,呆了。
好在这回,他很快又自己回过了神来,回过神以后,王七郎就显得有些羞惭。
他讷讷喊:“程兄。”
喊了一句,他又自嘲笑叹:“唉,程兄生得太好了,倒叫我这个鲁男子瞧了都脸红。真可惜我不是女子,不然对程兄以身相许该多好。”
程灵:……咳。
真不必如此,惭愧,惭愧。
她将手放到唇边,勉强崩住了自己的表情。
王七郎的眼神有些忧郁,他又叹了一声,他今天叹气特别多。
叹息后,王七郎看看四周,问程灵:“程兄,我祖母请你相见,你这是见过了她,又告辞了吗?”
程灵道:“不,并未相见。”
这句话说完后,她看着王七郎。
从内心深处来说,今日花厅的陷阱,程灵并不认为王七郎有参与。甚至,在程灵想来,王七郎对此应该是毫不知情的。
那么,事实当真是如此吗?
程灵看着王七郎,只见他在听到程灵说没有见到老夫人以后,眉头忽而微皱了。
王七郎的目光转向了花厅那边,花厅对面,水榭戏台上,婉转的戏曲还在开演。花厅廊下,整齐的两排下人也还是整齐地站在那里。
一切平静如常,是王七郎曾经看过无数次的旧模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程灵说了那一句“并未相见”以后,王七郎就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了一层什么奇怪的灰尘一般,当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诞在王七郎心中涌上来。
他又看了一眼那边,又看了一眼程灵,声音不自觉就放低了:“程兄,他们怠慢你了是不是?”
程灵与王七郎对视,只觉得他的眼神忧郁又清澈。
这种忧郁其实如影随形,刚刚在再见到王七郎的第一眼,程灵就看出来了。即便是在说着玩笑话的时候,这种忧郁也未能从王七郎身上散去。
程灵道:“我受不得气,因此便自行离开了。王兄,你不会觉得我失礼吧?”
王七郎立刻说:“怎么会?倒是我要向程兄赔罪。你来看望我,我家里反而让你受气了。”
话音未落,他紧接着又说:“程兄,这里……这里不好。你跟我走,我送你离开。”
说完,他伸手要来拉程灵。
程灵摆摆手,做了一个请他引路的手势。
王七郎便立刻转身,寻了一条路大步往前走,他果然是在前方给程灵引路了。
郡守府太大,如果没有王七郎引路,程灵要想自己走出去,还真不见得就能快速寻找到最合适的路径。
就这样,王七郎在前面走着,程灵轻步跟着,周槐也连忙跟上,王七郎的小厮则跟在最后。
这一个奇怪而又沉默的组合,如此快速穿行过郡守府。
师傅,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程灵和周槐,跟着王七郎快速离开了郡守府。
一路上,众人都是沉默着的,直到从侧门出来,程灵要与王七郎告别。王七郎张着口,看着程灵,欲言又止,面露不舍。
程灵似调侃道:“王兄这是舍不得我?既然舍不得,那为何不请我去你屋中坐坐,倒是急着送我出来?”
王七郎的喉咙有些涩,他张口了两回,才终于将话说出口:“我,我觉得我家里环境现在不大好。你……程兄,多谢你来看我,以后、以后还是我去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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