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墨离听到金来香转折的语气,眨巴着双眸,心里却已打鼓:“什么问题?”金来香:“如果为师也在这其中,是那第四者,徒儿能否在四人中一下子选中为师?”千墨离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连在两人中都选不对,又何况是四人,道:“师尊,你可真会给徒儿出难题。”金来香霎时佯装板着脸:“噢?这个问题很难吗?那少年多会选师尊,你就不会?”千墨离立马道:“徒儿与师尊天造地设一对,徒儿自然选师尊。”“只怕是你又选错,又不知该唤谁做师尊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师尊,咱们快走快走。”千墨离掰过金来香肩膀往前走,恐怕再看下去师尊今晚就不让他上床睡觉了。白颜画目光一直在那对射箭的师徒身上,心事重重模样,年轻仙者蹲在少年身旁,手搭在少年肩膀,似乎是在教少年握弓的姿势。少年神色专注,握着弓箭的手紧张又激动,待箭射出,他满脸沮丧,看向年轻仙者,委屈道:“师父,你教我的射箭法,我一次都没有射中靶心。”年轻仙者哈哈大笑,安慰道:“可你每次都能射中九环呀,怎能因为差一步完美就沮丧了,明日为师包下整个射箭场,让你在里面慢慢练。”少年一扫阴霾,欢呼跃雀:“真的?师父最棒了!”白颜画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突兀地感到胸口闷疼起来。小时候的白颜画费力地拉着箭,身高甚至才有手上的大弓高,他努力瞄准靶心,可总是控制不住箭的方向,眼睁睁看着箭射在九环上。坐在屋檐下的父亲气得拍桌,冷斥道:“没出息的东西!这么近都射不中,难不成你跟你那傻子母亲一样蠢吗!”小白颜画被骂了也不敢顶嘴,只是委屈得想哭,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聪明,可为什么父亲要骂自己没用?“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看你这废物在这射箭!”男人拂了拂白衣,站了起来。“你这么没用,出去不要告诉别人你是我白鹤冰的儿子,免得给白家丢脸!”小白颜画心跳得极快,呼吸急促,他强忍着泪水和心中的慌乱,再次将箭搭起,拉开弓弦。这一箭,离靶心只差一点点了。小白颜画再次将目光投到靶子上,神经紧绷,用尽所有的精神集中于手腕……砰——利箭贯穿靶心!“父亲,我射中靶心了!”白颜画脸上刷的绽放笑容,回过头兴奋地告诉父亲,可座位上空无一人,父亲早就走了,他想要的鼓励和肯定也没有了。鞭子重重打在白颜画身上,鲜血淋漓,他因试炼考得了个中下名次,被父亲惩罚。
白鹤冰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挥舞鞭子,高高在上的睥睨地下之人,白衣翩翩,仙姿玉骨,却让人害怕与恐惧。“我白鹤冰养了一个没用的狗东西。”白鹤冰语调凉薄,“如果你是个女娃,我还可以把你卖给人家,可你是个男娃,没有人要你,你就跟你的傻子娘亲自生自灭。”白颜画低眸跪在地上,承受着疼痛,任由鞭子落在背上,不言语,他不能喊叫,如果他发出声音的话,会挨更多的打。当父亲的鞭子落在他身上之时,亦正是他的鞭子落在他徒弟身上。白颜画挥着纸鞭,毫不留情打在戚袁青身体,每打一鞭子,都能听见皮肉撕裂开来的声音。“别告诉任何人你是我白颜画的徒弟,我丢不起这脸。”白颜画收起纸鞭,俯视衣裳淌血的徒弟,白衣惊鸿,青丝高束倾泻而下,风华美玉,眼底尽是冷酷和无情。他瞥了一眼,道:“没用的东西。”父子俩似相约好般,神态如出一辙。白颜画负手转过身走上台阶:“跪在这,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冷风从衣袖钻进人的衣裳里,白颜画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等他从发酵的回忆回过神时,那对师徒也已离开。白颜画眉眼含着凝重,紧抿唇角。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想到这些事,还为这种事扰乱了心神。这是不好的征兆,修炼绝情道者一天天为着感情,相当于自毁,这是很危险的事。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也不能再为感情所扰,他应该回到之前无情冷漠的状态。白颜画用扇子敲敲额头,像在警告自己,此刻怀里的“神道珠”在发着光。他看向身旁单膝蹲地的戚袁青,一手搭在膝上,微敛目光,绿墨衣裳刻绘着疏离淡薄,仿若深山孤池,幽径荒草。他突然发觉,戚袁青和他很像。倒真不愧是……他白颜画教出来的徒弟。白颜画自嘲想着,揉了揉眉心,脑内恍然浮现戚袁青小时候的影子。戚袁青做不好任何一件事,达不到他的要求时,他也是出口便骂废物,让其在外跪一夜还算是惩罚小的。他一直恨父亲怨父亲,为什么从来不关心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耐心陪伴他成长,为什么只会一味打骂他?他不想变成父亲,可他未来,还是成了父亲那样的人。当初父亲怎么教育他,他现在就怎么教育自己的徒儿,父亲不会关心他,他更学不会关心自己徒儿。许是他盯戚袁青太久,让那人察觉到,戚袁青扭过头,露出那张稚气已脱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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