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叹了一声,心里想道:“我又何尝不知钱妹妹还要再经几年才算是长大成人?只是那时我又看不到了。”她略坐了坐,等锦荷等人回来,都说没什么要改动的,才算放下心来:“那就这么安排吧,明儿个这份名单还要送到刘家去。菜单是馥姐拟的么?”
锦荷答道:“是。还是遵着之前大爷办喜事的时候的例,男女宾客的宴席上的菜色大体差不多,稍有些不同。环姑娘说今天实在太晚了,明天把单子拿来给太太和您过目。酒和随礼也按着当年的例准备就是了。”
有林征前例在家,确实少动不少脑筋,黛玉原还担心刘家家大业大的,要按着好几年前林征的例来,会不会觉得委屈——毕竟当年林家还不如现在,林征当时刚考过了武举,人小官轻,葛菁没了以后葛家也散了,韵婉当时正是最无助的时候,不比刘融山的娘家牢靠。不过再一想想,毕竟大哥是下一任家主,当年宋氏也是极尽所能地替他操办了,如今拿那个规矩来办林徹的事,也称不上委屈谁。再者,荣国府前例在前,如今家里虽算得上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但也没有必要过于张扬,铺开排场来,弄得家里账面上都接不上。还是量力而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以后三哥的事儿也不用头疼,遵前例也就是了。
黛玉把事情都处理完了,才放心去歇息。紫鹃辗转了半夜,还是心里有些发虚,到里屋一看,黛玉已经睡下了,霜信还在就着烛光给指甲染色,见她进来,“嘘”了一声,轻声道:“你怎么还没睡?我在这儿看着姑娘呢,安心吧。”
紫鹃示意她出来说话,两个人一起坐在台阶上,看着院子里银白的月光随口拉着家常,说了些指甲颜色、首饰花样的闲话,紫鹃终于问出口了:“那天秦嬷嬷的意思,是不是咱们姑娘的事儿也快了?”
霜信一愣,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觉得……但姑娘这些天的态度又不像。”黛玉不说别的,对她们这些从小跟着她的丫头很算尽心,现如今除了茜雪,别人的后路她还没开始安排呢,就算是十分信得过宋氏,放心她来安排,也不可能一句话不过问的。只能是她还是觉得时间够,不算太急。但这种事,不是宫里定日子么?她真的心里有数么?
紫鹃叹了口气道:“我是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就跟
着姑娘了,可是说到底,宫里是什么样儿,我还真不知道。”
霜信道:“当时我也犹豫了好久,只是一来姑娘能带进宫里的人有限,二来,说到底,我也是真害怕,不像你这么为了姑娘能什么都豁的出去。”她看着紫鹃,又道,“有些话我也不敢跟姑娘说——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说得上话的,怎么当人家的太太,打理家事,这些太太都教过姑娘了,也教得很好,只是怕是连太太自己都没想到,姑娘要管的,不是一宅一院那么简单。环姑娘的事儿还摆在眼前呢,她在王府里尚且那么艰难,咱们姑娘在后宫……”况且馥环还有林滹做主,硬顶着郡王府的压力把她接回来了,但黛玉在宫里有什么,可就只能自己受着了。这可不是说太子殿下是她表兄,就不会让她委屈着的——云渡对馥环也称得上真心了,结果如何呢?宫里的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真的能比南安太妃和气?况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地位,他要三宫六院,那都是写在祖宗法典里的,谁敢说一声?连史官都不能答应!到时候其他妃嫔们和黛玉象征,黛玉那性子,真能斗赢么?
紫鹃苦笑道:“别人都是羡慕咱们姑娘的好运气,要是知道咱们在这儿替姑娘担心得睡不着觉,不一定要说咱们什么呢。”
“还能怎么说?”霜信也笑了起来,“肯定是要说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先头去给贾家的老太君磕头上香,你没跟去,那边的太太、奶奶们,拉着姑娘翻来覆去的,就是赞她的好福气,不过姑娘这么些年来都住在这儿,她们也多少年没和她相处了,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的。就是前前后后的,也没多少人问迎姑娘的事儿,叫人看着寒心。”
紫鹃冷笑了一声,道:“亏得是那边大老爷如今被流放了,不然迎姑娘恐怕那天都进不了那门。”
霜信毕竟没随黛玉在荣国府里住过,虽一直听说贾赦与邢夫人两口子不把迎春当人看,但到底没亲眼见识过,听到她这么说,不禁怪道:“就算不如其他人家的父母一心为儿女谋划,到底是自己亲生的,见着迎姑娘那样子,他能不心疼?”
“我们当时都说,大老爷也不知道有没有心,你还想他心疼?”紫鹃想起鸳鸯来,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来了,“当年也就是老太太压着,他不能太随心所欲,但也惹下了人命来,要不然也不能抄家了,要不是有老太太牵制着,怕是早就没了。只是老太太也不大管迎姑娘的事儿,当时定下孙家这门亲事来,我听说,只有二老爷觉得他人品不行,去劝了一下,也没什么用。其他人,连劝都没劝的,说都是迎姑娘的命——谁就活该受苦呢?”
鸳鸯为老太太殉葬,必是主仆情谊浓厚,可是她年纪轻轻一个人,突然想不开,只能是怕贾赦回来,她要遭到报复罢了。
霜信看着迎春睡的屋子,道:“我也没像你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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