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别说蛮国、西藏那么远了,女儿家只要离了娘家人的视线,发生了什么事,就多半没有音信了。
刘遇低着头, 安安静静地站在殿里,太医给皇帝请完脉,弓着身子倒退着出来, 见着他, 又行了一礼。他微微点了点头,让太医出去, 没多久便听到内殿里皇帝叫他的声音。
皇后也在内殿之中,见着他,微微叹了口气,刘遇便知情况未有好转, 低着头走上去, 行了个大礼, 轻声唤了声:“父皇。”
皇帝缓缓睁开眼睛, 半坐起来,旁边的皇后连忙亲自扶他起身,又给他垫了个靠枕。皇帝自嘲道:“都说全天下的人都要看朕的脸色行事,如今朕的脸色可难看得紧呐。林妃年纪轻轻地就没了, 倒是漂漂亮亮地去的,不知到了下面, 她还认不认得朕。”
皇后脸色一黯,她自以为已经见识多了,只要保住皇后的地位和尊重,不会再在意其他,也还是听不惯这样的话, 轻声说道:“皇上,太子殿下听了这话要伤心的,他已经没了母亲了,陛下得长命百岁才好。”
谁不想长命百岁呢?皇帝苦笑了一声。可是生老病死,哪里是自己掌握得了的。先帝三四十岁的时候,对当年的义忠太子也不可谓不满意了,可是十几年后,却是父子成仇。孰湖比义忠太子有人情味的多,可是谁知道以后呢?如今被他厌弃的那些妃子,哪个十几年前不是温柔小意、貌美如花?就是林妃,也是因在最美好的年华去世,才叫他思念到了如今,若真的病恹恹地拖到现在,恐怕也逃不过“人老珠黄”四个字,怕是那份喜爱也要淡了,甚至连刘遇都要受影响,在当年就分别了,虽是十分心痛,时时回忆,可是好歹想起来,都是高高兴兴的,林妃若是见着现在这样的他,也不见得还那么崇拜了——他胡思乱想了一通,拉着刘遇道:“眼下边境防线的安排,你可有别的想法?”
皇后忙起身道:“那陛下与太子商议国事,臣妾先行告退。”
皇帝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道:“皇后这么些年来也不容易,是朕对不住她。你以后要孝顺你母后才好。”
刘遇忙道:“儿臣省得。”
“你过一阵子也要成婚,明珠族姬么,是你自己选的,朕也不知这女孩儿究竟如何,能不能母仪天下。只是朕为君这么些年,成败是非,自己也说了不算,更别提教你了。你母后年幼时,家里也没有想到她能做皇后,上头又有太后,真要说起来,恐怕她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皇后的。”皇帝咳嗽了一阵,叹道,“都得你们自己慢慢摸索了。”
刘遇低头哽咽,一时失言。
皇帝笑道:“朕这还能走能说的,怎么如今说起话来,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了。”只是看着还年幼的儿子,心里却是无限不舍。他怎么也要再撑一阵子,朝廷前两年盐改、税改,拉下马了一大批贪官污吏,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开春就要大考,新提拔的官员也得再有个一两年才能看出斤两来,他从太上皇手里接过了一个看着花团锦簇,实则处处亏空的江山,兢兢业业了十年,才让它像个样子,可是就这么交到儿子手上,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只是要细细想起来的话,他和皇后自己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又有什么能教的呢?倒是把刘遇的妻子非名门之后的遗憾按下去了不少。说到底,君权凌驾于一切之上,只要刘遇做个好皇帝,他的皇后在史书上的评价都差不到哪儿去。皇后的出身也十分普通,他们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行了,别哭着个脸,朕还等着抱孙子么。边境最近还太平么?西宁王消停了没有?”
提到国事,刘遇也收拾了情绪:“哪儿那么容易消停呢?毕竟西宁王这么多年来也是靠着昌平公主在京里立足的,就算不顾着父女情分,为着西宁王府的地位,也不能善罢甘休,肯定想着要放手一搏的。”
皇帝冷笑道:“为着他们家的地位,要拿朕的江山
来搏吗?可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也是这么多年对他们太客气了,越发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这话十分地重了,刘遇问道:“要不,让忠顺王叔去敲打敲打他们?”
虽都有先帝的偏爱,但忠顺王和那四王八公府上委实不对付,几年来一直暗暗较劲。尤其是木兰之变后,忠顺王为了自己活命,把不少人推了出来,以荣、宁二府为首。既然提到了国公府,皇帝不免想起一个人来:“治国公马魁的孙子还在京里吧,让他去跟西宁王说声。”
刘遇笑问:“是让他传父皇口谕还是?”
“他儿子能言善辩的,他就不能自己说点什么吗?”皇帝也笑了起来,“昌平公主出去的时候,也不是没人劝过西宁王,那时候不顾及父女情深,如今这幅样子,真当朕不知道他的心思?”
刘遇道:“蜀川如今的守将叶容也是个老将了,经验丰富,依儿臣拙见,蜀地当布重兵。 ”
皇帝自然听得懂他什么意思——老土司病重,他几个儿子在夺权,到底最后谁得王位眼下还不好说,新王对朝廷的态度也说不准。朝廷不帮着昌平公主的儿子,只是不干预罢了,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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