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带了点长辈的叹息:“成了家的人了,还是这毛毛躁躁的样子。你妻子就在旁边坐着呢,能不能安分一点,像个男人?”
温钧野低头搅着碗里的饭,嘴巴动了动,像是还想说什么,可到底也只挤出一句:“可是、可是娘这到底找的什么药啊……”
“让你喝你就喝,难不成你亲娘还会药死你?”温如飞斜睨他一眼,语气里透着不耐。
温钧野被噎得一哽,终于没再开口,只是脸上那股不情愿,像是被夕阳照着的墙皮,裂了缝也遮不住。
夜深之后,回了房,他这股郁气仍旧没散。“我娘这是怎么了?”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非要让我喝这劳什子汤药,还让你监视我……疯了吗?”
他语速飞快,脸上明明写着委屈。蕙宁一直没吭声,只是坐在梳妆前拢发,待他总算说完了,才缓缓抬头看他,眼里笑意淡淡,却也意味不明。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轻柔:“娘亲自然是为你好,兴许是你身上有什么隐疾,她担心。”
“我能有什么隐疾?”温钧野几乎跳了起来,“我身体好得很!你看着,我现在就给你耍一套刀法,叫你心服口服!”他一边说,一边抓起床边那把佩刀就往院子里走,兴冲冲地摆开架势。甫一挥出两招,还没来得及抖出个架子,就突然一僵,额头登时冒出一层冷汗,脸色也变了。他死死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肯喊疼,姿势却不敢再变。
蕙宁早料到他这般,缓步跟了出来,施施然站在门槛上看着他,嘴角含着几分笑:“好了,别逞强了。还是进来吧,换药了。”
温钧野一时语塞,只能悻悻地收了刀,跟着她进了屋。
她熟练地拆下旧纱,一层层揭开,仔细查看他的伤势。药味淡淡飘开,他却盯着她的侧脸,眼底有些羞恼,也有点别扭,终于憋出一句豪言壮语:“等我好了,我给你看看我自创的刀法,保准你吓一跳。”
“好啊。”她轻声应着,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轻巧地顺了他的话。从绛珠手中接过那一小钵药粉,她低头,专注地将药粉均匀撒在他伤口上。
温钧野看着她专注的神情,本以为她会有些别样的反应,却不想她神情如常。他心中微有不甘,又说道:“我从没给别人看过那套刀法,你是第一个。连南方都不知道。”
“哦,是嘛。”她淡淡回了一句,头也没抬,纱布缠到最后一个结,她便收了手,丝毫不见惊讶或欢喜之意,仿佛这番“独宠”对她而言,不过是风吹过树叶。
温钧野怔了怔,有点子失落。那些本想炫耀的言辞在喉间转了一圈,只化作一声轻哼。正要再说些什么,外头传来脚步声,檀云掀帘而入,躬身禀道:“少奶奶,夫人那边传话来,说快入冬了,后日若是无事,想着给宅里除尘清扫。”
蕙宁颔首:“知道了。你去和娘说一声,明儿一早我去请安时便一同安排。”
她话音刚落,温钧野在旁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道:“又是这套,一到换季就闹得全院子鸡飞狗跳,好一番折腾,烦死人了。”
蕙宁斜睨了他一眼,唇边浮出一丝笑:“又不是你来主持,你烦什么?”
温钧野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也就不再说话。
当晚两人还是一起睡的,温钧野忽然觉得深秋时节还是有些热,被子根本盖不住,倒是蕙宁裹得严严实实得,偶尔碰到她的手也很凉。温钧野喉结滚了滚,做贼一般握住了她的手指,掌心渐渐沁出汗,偷偷为她取暖。
翌日清晨,蕙宁早早起身。饭后便盯着温钧野将那一大碗苦得发黑的药喝干净,看他咽下后苦着脸,她才满意地出门,径自往赵夫人那边去。
方才说了几句院中除尘安排,正要细谈,就有下人匆匆进来禀报:“夫人,少奶奶,礼部和大理寺来人了,说是让叁少爷出去听旨。”
赵夫人立刻提心吊胆起来,担心又是温钧野在外头做了些出格的事情要被抓起来,连忙和蕙宁去看。
却见前院早已聚了好些人,谢逢舟与几名身着品服的宫中内监已等候多时,气氛肃穆却不压抑。温钧野也已快步而至,脸上写满疑惑,分明是一头雾水地被拉出来的。
赵夫人赶紧迎上前,寒暄未毕,那为首的内监便笑道:“恭喜夫人,皇上圣恩浩荡,亲赐匾额,以嘉奖国公府叁少爷缉捕逃犯有功。”说罢,往后一指,立时有两个太监捧出一匾,厚重金漆,黑底朱文,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忠勇昭彰。
赵夫人一见,脸上阴云顿散,眉开眼笑,立刻福身谢恩,连连吩咐下人打赏。
谢逢舟也在旁拱手道喜,目光不经意地在蕙宁与温钧野之间停了一瞬。
温钧野本想上前去扶那匾额,奈何手臂一动,伤处便剧烈抽痛起来。他咬了咬牙,却没出声。
蕙宁眼疾手快地挽着他的手臂,下意识问:“是不是又疼了?我扶你回去上药。”
那内监见状,立刻笑着道:“叁少爷尚在修养,我们就不打扰了。望叁少爷早日康复。”
谢逢舟闻言,目光微黯,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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