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德昭不肯松开纯一的手，哪怕他再怕纯一，纯一也是永远强大可靠的师长。
&esp;&esp;他需要这样一位师长陪着他，走过这段难捱的时光。
&esp;&esp;纯一低低应声。
&esp;&esp;妖冶的凤眸半垂着，半张脸隐没在昏暗中，让人分辨不出此刻到底有几分真心或痛苦。
&esp;&esp;亦或他真的是个无心无情之人？
&esp;&esp;顾南微阖上门，去给其他人送饭。
&esp;&esp;昨晚的难民有三十多个，加上原本的十多个，分发五十几口人的早饭，哪怕只随手一放都要耗费不少时间，更别提还要询问记录。
&esp;&esp;一切忙完，她返回德昭的房间。
&esp;&esp;慧无法师来了，师徒三人挤在逼仄的房间里，保持着局促的沉默，仿佛与隔离区融为一体。
&esp;&esp;慧无和纯一修为加身，戴上口罩后基本没有感染风险，是故一起等德昭再次醒来。
&esp;&esp;顾南把德昭的早饭交给纯一，让他替德昭温着。
&esp;&esp;没有多余的交流，她转身离开隔离区，给其他几个感染人的家属送消息。
&esp;&esp;如果他们愿意，顾南会同他们讲明利害，双方见最后一面。
&esp;&esp;最晚明天，鼠疫的消息就瞒不住了。
&esp;&esp;京都城会乱，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枉死。
&esp;&esp;一共三户人家，听到消息后三户都哭得悲惨至极，仿佛天塌地陷。
&esp;&esp;可当她提及可以去见最后一面，他们却诡异地停下了哭声，怀疑是顾南要害他们把她轰出了门。
&esp;&esp;顾南留下时间地点和禁言禁制，回到城外。
&esp;&esp;工匠在衙差的带领下上工了，城门紧闭，雪后初霁，这时候暂时没有人出城。
&esp;&esp;她登上哨塔，摸出针线缝制口罩。
&esp;&esp;没多久，隔离区大门打开。
&esp;&esp;顾南回眸，纯一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用过的碗筷，正与她遥遥相望。
&esp;&esp;走近了，顾南才发现碗里的鸡蛋没动。
&esp;&esp;不等她询问，纯一就主动说：“他不肯吃。”
&esp;&esp;“你没跟他说是你亲手做的？”
&esp;&esp;以德昭对纯一的崇敬，知道这鸡蛋是纯一亲手做的只怕会欢欢喜喜吃完。
&esp;&esp;“说了。”
&esp;&esp;纯一低头看着碗里煎得黄澄澄的鸡蛋，心里刺刺扎扎的疼。
&esp;&esp;或许正是因为是他做的，德昭才不吃。
&esp;&esp;顾南安静地等待他的后续。
&esp;&esp;过了很久，纯一才道：“他舍不得。”
&esp;&esp;德昭想吃，可看着送到唇边依旧温热的鸡蛋，却说：“我怕我吃了这个鸡蛋，就舍不得走了。”
&esp;&esp;他含着泪，倚在纯一怀里，慧无亲自喂他吃。
&esp;&esp;可他舍不得。
&esp;&esp;第287章 挚友 泪水
&esp;&esp;顾南坐在哨塔里，思绪好像飘进了远处辽寂的旷野，空空荡荡没有着落。
&esp;&esp;德昭舍不得，她又如何舍得？
&esp;&esp;“纯一法师，你舍得吗？”
&esp;&esp;亲眼目睹相伴数年的师弟死于鼠疫，你舍得吗，后悔吗？
&esp;&esp;“这就是我与他的缘法。”
&esp;&esp;命途早已注定，他与德昭的缘分只有短短数年，他舍不得就能改变吗？
&esp;&esp;就像顾南想方设法保住京都，几次三番询问他其他天灾详情，顾南还记得当初她说“哪怕能少死一个人也好”吗？
&esp;&esp;她已经救了那么多人，她不满足，想救的人越来越多，早晚会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esp;&esp;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esp;&esp;她的爱，就是她的软肋。
&esp;&esp;顾南看了纯一许久，才轻笑一声，“我不信什么命中注定的缘法。”
&esp;&esp;她从不求天，不问道，只问心。
&esp;&esp;只求力所能及，问心无愧。
&esp;&esp;顾南放下针线，把哨塔交给纯一，前往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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