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例如你和我,我们跟大海,大海和地球,地球和宇宙,都是原子的集合体。”幽灵举例说明,“佛教又将这个概念称之为‘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世表色重重,实则皆空。”
&esp;&esp;“而区分,只需要将它们当整体看待。”
&esp;&esp;“例如——?”
&esp;&esp;幽灵示意她看向日光下白黑成片的海流冰之景,“海就是海。”
&esp;&esp;“那我呢?”女孩霍然站起,噔噔噔几步跑到海岸与水的界限。
&esp;&esp;她将双手拢在嘴边,虎口因此沾到鲜血,却不管不顾,仍朝着遥远的流冰大喊:
&esp;&esp;“在我的人生里,活着与死亡,是‘区别’而不是‘分解’吗?”
&esp;&esp;——【“我也不做梦,可能我也死了。”】
&esp;&esp;幸村知道自己无法在白昼时分触碰到对方。但此时此刻,他仍然伸出手去,半透明的手掌穿过那头乱糟糟的杂毛,落在消瘦凹陷的肩窝。
&esp;&esp;海边狂风猎猎,吹起宽大的陈旧衬衫,在骨架上来回,像一只无法飞起的风筝。
&esp;&esp;“是的。会更好的。”
&esp;&esp;——骗人。
&esp;&esp;你得承认,世界是会偏心的。
&esp;&esp;当然,这不一定是坏事。假如人人都同等一致,不分先后地拥有相同的人生,那么故事将会因为雷同而毫无乐趣。
&esp;&esp;所谓“因果律”,只是一个丁字路口,承担不同重量的机动车驾驶上不同的路线,获得不同的命理,可能是报复、背负、枷锁、逃避,也可能是胜利、优越、成功、得益。
&esp;&esp;“你坏事做尽,必定有报应!”
&esp;&esp;“你多行善举,好人有好报!”
&esp;&esp;但问题在于:
&esp;&esp;好像没说过,坐在驾驶座上的人,跟得到命理的人,必须是同一个?
&esp;&esp;“不——不!”
&esp;&esp;运动鞋底踩上霜结的礁冰,很快就滑倒了,绫小路启太又爬起来,发了疯地向前跑去。他的额上还绑着渗血的绷带,因为脑震荡陷入了昏迷,挣扎着爬到医疗箱旁自救,再醒来时,一切都奔向了无法控制的黑暗。
&esp;&esp;沿着深红的血迹一路追寻,但已经晚了,空无一人的海岸线,席卷而来的白色浪花嘲笑着他。绫小路启太跪倒在地,双眼茫然地盯着碎冰浮动的海面。少顷,他下定了决心,操纵着颤抖的双腿,踏入了寒冷的海水。
&esp;&esp;“喂——你在哪里——”
&esp;&esp;从头到脚仿佛被针刺扎着,在极度低温下,脸色都变成深深的乌紫。绫小路咬着牙往前继续走,海水漫过他的膝盖,痛感消失了,他变成了一只套着一大团橡胶外衣的寄生虫,不知疲倦地呐喊,祈祷。
&esp;&esp;——具体对象不明的吼叫,再怎么撕心裂肺,也不可能得到回应。
&esp;&esp;他继续往前走,橡胶外衣盖过了头顶,面部都变成了一张泥塑的平面。再用一点粉胶,分别堆积形状得体的眼睛,鼻子,嘴巴。现在它们全部开始融化。
&esp;&esp;“喂——”
&esp;&esp;“我在这里。”
&esp;&esp;绫小路僵住了,他一格一格地低下眼。在早就失去知觉、冻得乌紫的脖颈上,横贯着一只白净的手,五指绕着解不开的红,无惧于落水成冰的低温,它们鲜活地,生动地往下坠落,与漆黑的海水化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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