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季无殃这休养得却总不见好,殿中日夜点着暖炉,她却总说身上寒津津的,昨日又突然发现左臂难以抬起握物,似有偏枯之兆。
太医院共同参诊完,认为是蚊疫遗症引发的气血两虚,加上她这些年忙于朝政,本就有肝郁气滞,心脾亦现亏耗,于是太医们决定以针灸配合汤药治疗,见圣上卧病期间也还时常关心朝政,几位太医又同季显容说以圣上眼下的情况,轻易不可动怒,所以请她回禀政事时尽量勿要拣选容易触怒圣上或令圣上忧思过甚的内容。
季显容听完这话想了想,在她眼里,母皇从来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甚至在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中,都从没有见过她发脾气,但想着太医们的叮嘱,她还是在回禀政事时做了一番拣选,挑些不那么令人烦心的事情,拿到母皇榻前稍作回禀。
燕宸两国要遣使来送药材还有医师团协助看诊的事,季显容认为也是件颇值得一回的好消息,这可以说明西北两地邻国并未因初秋时封锁国境而跟她们产生什么误会,且对昭国情况颇为关心,这也是中原局势稳中向好的体现。
然而季无殃这天听她回禀完燕宸两国的国书内容和她拟的回函后,面上却未见宽慰之色,而是皱眉闭目沉思起来。
季显容坐在榻边端着点心,见此情形也不敢追问,她静静等了半晌,才见母皇睁开眼睛,用稍显虚弱的声音驳回了她拟的回函。
随后季无殃另外口述了回函内容,邀请伏兆和妊婋带领使团来建康。
昭国的这份回函国书,在洛京初雪这天抵达上元府,也是驻建康大使府的一位使者亲自送回来的。
上元府里留守的几人看完国书,又听那使者讲述了季皇御驾回銮后的情况,才知道她当日在襄州驻跸时身染蚊疫,如今又出现了疫病后遗的症候,自从回銮后一直没有临朝露面,前朝政事皆由太子主持。
议事厅内几人听完相互看了一眼,季皇年逾花甲,如今这病势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大妙,而这次的国书回函中还点名邀请伏兆和妊婋前去,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上元府收到回函这日,伏兆不在洛京,议事厅中人也不齐,妊婋跟厉媗还有其她几人都照例往各地分送今年的雄鹿肉去了,这天议事厅里只有千光照和花豹子还有圣人屠以及鲜婞和陆娀这五个人在。
她们五人跟送国书回来的使者合计了一回,虽然这份国书内没有写明邀请来使的时间,但从那使者描述的建康情形来看,她们觉得还是不好将这次出使拖到明年开春,趁着此时距离过年还有些日子,各地政事亦皆不算繁忙,往建康来回有一个月时间也差不多足够了,因此她们决定托人将上元府在外的其她人都叫回来,也将此事尽快报与长安那边知道,再请伏兆尽快回来一趟,商量冬日里往建康出使的事。
十天后,上元府众人齐聚在议事厅内,伏兆拿着昭国那份国书,眉头紧锁地来回看了两遍,对于季无殃的身体状况也有些意外。
此前伏兆无数次想过要向季无殃质问前事,但当机会摆在眼前时,她却突然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
这时坐在她身边的妊婋说道:“再过几日还有场雪,我看事不宜迟,明天就出发吧。”
伏兆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将手里的昭国国书一合:“好。”
回头万里
江南的冬,跟北方很是不同。
妊婋和伏兆抵达建康城的这天,竟然下起了冬雨。
那雨很薄,没有雨滴的形状,甚至连雨丝也算不上,倒像是渗出水来的雾。
这样的雨看起来似乎不大值得撑伞遮蔽,但若真的不做遮挡,叫雨雾沾在外衣上,寒意便会从布帛丝棉的间隙一点点钻进来,直到紧贴着肌肤。
好在这次亲自来淮南口岸迎接她们的何去非给她们带了防水的羽裘和斗笠,这天上午她三人连同几位燕宸使者和一队嫖姚军将士,在朦胧雨雾中往燕宸联合大使府的方向匆匆行来。
从淮南港口到建康的这一路上,妊婋也跟何去非问了问建康宫的情况,得知季无殃仍在将息休养,这些日子每天有太医针灸调理,虽未见好,但也没有恶化,病情还算稳定,前朝的事如今全都交给了太子,季无殃隔三差五也会过问两句,在政事上稍作提点。
这日午后,妊婋她们跟随何去非走进挂着“燕宸大使府”匾额的沁园,里面早有宫官在此等候,带了些郊劳礼,道她们冬日南行一路辛苦,又带来了圣上口谕,请她们在大使府内稍事安歇,后日再进宫相见。
等那宫官离开后,何去非带她们在大使府里四处转了转,闲闲跟她们问了几句洛京和长安的情况,晚间又在这里陪她们用过膳,才告辞离去。
这次跟妊婋和伏兆一起出使建康的使者并不多,也没带什么国礼,当日她们和答复昭国的国书一同从洛京出发,又在淮北口岸驿站内等了两日,见到南边再复邀请,又得知何去非亲自来迎,才启程登船往淮南行来。
先前她们在国书中提到的要向昭国运送的药材,因江南冬日湿寒不易保存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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