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离别会来得这么快。
可他——兰若珩,他的行李还在这里不是吗?他总要回来拿的吧?
怀着这样的期待,岑璐度日如年地等待着,直到在某一天的深夜,兰若珩匆匆地敲开了岑家的门。
然而这一次,他身边跟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还有几个警察。兰若珩匆匆对爷爷解释道:“我们在勘探现场发现了一处疑似古墓的遗迹,几天后就有暴雨,我们担心山洪冲毁现场,北京那边社科院的专家来不及赶过来,所以想请岑教授去一趟。”
爷爷年纪大了,平时极少出门活动,但是这样的事,作为考古专家的他自然义不容辞。他一迭声地吩咐保姆帮自己收拾出行的用品。
兵荒马乱的客厅里,岑璐独自站在一边。也许是意识到这就是最后见面的机会,她忽然叫道:“兰先生!”
兰若珩走过来,语气一如既往的礼貌温和。“怎么了?”
真被这双碧绿的眼睛看着,岑璐反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三秒,少女开口道:“你……你要去营地了吧。那,放在家里的这些东西,你要带走吗?”
“一些重要的东西已经拿走了,其他东西,之后会有人帮我送到营地。”
“兰先生,”岑璐咬了咬牙,这才把已经憋了不知多久的话说出口。“我——我以后能给您写信吗?”
散碎的头发把他翡翠绿的眼睛遮得隐隐约约,闻言,兰若珩的表情居然流露出了一丝诧异:“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快要冲出胸膛的话噎在了嘴边,岑璐觉得口腔很干,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某种冲动还在逼着她把说完:“我,我会报考北京大学的考古学专业。我对古代文物也很感兴趣……以后,以后我想给您写信交流,可以吗?”
兰若珩弯了弯唇角,笑了。
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很凉,像是月光下的深潭,却比钻石吊坠还要剔透得多,华美得多。
岑璐听见他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已经没有必要了。”
空荡荡的客厅里,岑璐呆呆地站在原地。
爷爷和兰若珩一起走了,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客厅里,现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是真的要走了,真的要彻底离开她的家了!
做点什么,她得做点什么。从未有一刻,冲动像此刻这样强烈,在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岑璐已经从电视柜下翻出了爷爷家的钥匙串。
在兰若珩这个人从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之前,她还能抓住的最后痕迹,就只有……
她不会偷看其他东西的。她只是想要一个地址,或者号码,让她以后能联系到他就好了!
岑璐深吸一口气,明明知道客房里没有人,推开门时还是蹑手蹑脚。
客房里干干净净,两个月前换上的床单整洁如新,书桌上也没什么东西,那天的地图和照片都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支钢笔,和一本牛皮笔记本。
笔记本封面上画着一个图案,像是衔尾的环形。
看一眼,她只看一眼。
岑璐翻开了那本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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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2月25日,洛阳晚间新闻
在我们美丽的城市中,发生了一起令人深感悲痛的事件。今日凌晨,在我市孟津县某小区,一位年轻少女因情绪激动而从楼上跳下,不幸丧生。面对这样的悲剧,我们深感痛惜。让我们共同悼念这位年轻的生命,对于她的离去表示深切的哀悼。同时,也呼吁社会各界更加关注心理健康问题,共同为创造一个更加和谐、温暖的社会而努力。
1990年2月26日,洛阳晚间新闻
今天我们带来一条令人沉痛的消息,今日午时,孟津县附近发生32级地震,引发山体滑坡,来自意大利的二十余名工程专家们不幸失踪,一同失踪的还有国内的考古学泰斗岑启川先生。他们是领域内备受尊敬的专业人士,怀着对中国建设的热忱和真诚来到中国。这一失踪事件牵动着洛阳人民的心。我们高度重视,已在第一时间启动搜救行动。他们的安全和生命,是我们最牵挂的事。我们对于失踪专家的家人和朋友们表示深切的关切和慰问,我们和他们一同守望,同心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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